老师喜静。
周遭终于没有其他人了。
宁倦走到棺椁边,坐了很久,天色愈黑,周遭静得仿佛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他闭上眼,将脑袋贴在冰冷的棺木边,却嗅不到一丝让他安心的熟悉梅香。
“老师……”
宁倦有些恍惚。
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和陆清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没有争执,没有互相试探,是在多久以前了。
这几个月,陆清则一直被困于朝廷的争端与他的步步紧逼之中,受尽委屈。
他眼眶发红,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陆清则停灵的第一夜里,锦衣卫得令,四散在京中各地,踹开了第一个宅门。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前些日子,诏狱才关满了卫党和逆党,尽数斩杀之后,空了还没多久,又再次热闹起来。
等到白日的时候,郑垚才歇了口气,但得知消息,曾在私底下一起谋划的所有人却变了脸色。
从昨日陛下亲自扶棺入城,将陆清则的灵柩停在养心殿,不合规矩地举行皇家规格的丧葬之时,他们心里就有些不安了。
不是说陛下对陆清则已经没有了师生之情,准备兔死狗烹,择日斩杀吗?
不是说陛下多次看向陆清则的眼神里都有着不耐烦的杀意,可怖无比吗?
他们明明是顺着陛下的心意做了事,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陛下和陆清则只是演给他们看的,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决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