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倦好似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干脆不和他商量,直接昭告大臣,由他监国。
他不留下来也不行了。
宁倦坦坦荡荡地转过身,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这儿:“过来说。”
陆清则不搭理他,走到书案旁,低头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真正的大齐布防图:“我离开京城时写了封信,你应当看到了,信上让你好好改良火铳,你听话了吗?”
大齐在火药的军事利用方面,并不算高明,火铳古旧落后,限制很多,多年来也没人想到改进,宁倦未掌权时做不了什么,但宁倦掌权之后,陆清则便极力强调了火器的重要性。
研究这些,也不是为了侵略周边,开疆拓土,而是为了自保。
宁倦见他不搭理自己,决定自己满足自己,伸手一捞,陆清则还在看着边防图,就猝不及防被捞进他怀里,跌到他腿上坐着。
“……陛下,”陆清则冷冷道,“我们在谈正事。”
“坐在哪儿谈不都一样?”宁倦反倒将他抱得紧了紧,脑袋抵在他肩窝,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低声道,“我们就要很长时间不见了,我很舍不得你,你有舍不得我吗?”
陆清则还没开口,他就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你怎么会舍不得我呢?你烦我烦得紧,昨晚上还不让我抱着你睡,踹了我一脚。”
陆清则本来还在挣扎,试图从宁倦腿上下去,听他莫名其妙给自己盖了锅,登时好气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我舍得你了?昨晚那么热,抱得我出了身汗,你还好意思说 说正事。”
宁倦委屈地哦了一声,仿佛耳朵都耷拉下去了:“我听你的话,改良过了。”
这几年三大营整顿过一番,已经是他手中一股强而锐的亲兵,从前没落的神机营也重新得以整备。
陆清则在火铳的改良方面提过意见,宁倦又广收奇才,如今火铳得以改良,比从前耗材少,机动性却比从前高许多。
只是仅仅三年,能改变的东西有限,训练熟练掌握火铳的士兵成本也太高,神机营只有五千人配备,目前还未实战过,待西南一行便能知晓实力。
“我留五千精兵给你,”说到这个,宁倦的神色严肃了几分,“这五千人都是死士,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
五千人,在京师待着,足够守卫安全了。
陆清则顿了顿,点头,不再挣动着想要离开宁倦圈禁的范围,微微绷着的肩头松下来,放任自己半靠着宁倦,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话,最后还是没说:“时候不早,你明日便要出征,早些休息。”
宁倦盯着他看了会儿,冷不丁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松松托抱着陆清则就站了起来。
陆清则正出着神,微微一惊,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做什么?放我下去。”
宁倦不说话,将他抱得稳了稳,便昂首挺胸走出南书房,外头伺候的宫人瞄了一眼,便都纷纷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靴子里,一眼都不敢多看。
陆清则不敢挣动,以他的身子骨,掉下去怕是能摔得半个月半身不遂,也不好当着其余宫人的面叱骂宁倦,只能忍着羞耻感,由着宁倦托抱着他,踢开寝房的门,步入内室,将他放在了龙床上。
床幔低落,皇帝陛下强健的身躯随之压了下来,在不大的空间里,将他紧紧囚锁在内:“这几日你心神不宁。你在担心什么,怀雪?”
陆清则愣了一下。
他习惯性地收敛一切心绪,表现其实细微到难以察觉,有时候自己都不会注意到。
但宁倦对他格外在意,一开始就发现了他那丝复杂的心思。
他微微偏了下头,不想承认自己会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而心绪不安,但最后还是开了口:“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宁倦凑过来,轻啄了下他的唇:“说给我听。”
强势得过分,又有种奇异的温柔。
温柔强势,不惹人讨厌。
陆清则拿这样的宁倦没办法,无奈道:“不太吉利,你明日便要出征,不便入耳。”
“我不信那些。”
宁倦又啄了啄他柔软的唇瓣,拂开他鬓边的乱发,带着点薄茧的手指摩挲着他眼角的泪痣,将那片肌肤揉搓得发红,执拗地追问:“怀雪,你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