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陆清则在心里警告自己,指尖有点发颤。
他将宁倦当做小孩儿看待,觉得自己是“如师如父”,但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实际上也不过七岁。
何况宁倦比这个年龄段的少年要早熟许多。
而他长得也还可以。
虽然病歪歪瘦巴巴的,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陆清则麻木地关上一扇窗。
一个青春期的小男生,正是躁动的时候。
从小安全感不足,最信赖的人是陪他一起长大、教他读书习字、谋划策略、保护他的老师。
那的确会很容易弄错感情,尤其是他将所有对于温情的渴盼,都系于一人身上时。
对了,还有那个该被鞭尸无数次的蜀王宁琮。
宁倦十来岁时就被这个皇叔误导过。
十七岁的宁倦,说幼稚也不算幼稚,但要说成熟,又还不够成熟,尤其是在情感方面,会将依恋、崇敬等情绪错位,对他产生好奇,继而滋生些奇怪的、带着点占有欲的错乱感情,很正常。
只是一种错觉,他是宁倦的老师,这时候需要做的是引导拧正。
就算宁倦当真有什么心思,也得趁早摁灭了。
他们可是师生。
无数心理分析窜过脑海,陆清则深深吸了口气,一边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一边脑子依旧混乱,再次关上一扇窗。
以前面试时,他是怎么回答,如何处理这种问题的?
不能回避,会伤到这孩子的心。
然后开诚布公地讲清楚,帮他分析清楚他的心理,让他明白自己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再……
陆清则在心里一步步地斟酌着,正想继续关窗,手忽然被按住了。
按在他手上的那只手修长有力,只是冷冰冰的,不复往日的热度。
少年低沉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师,这是百宝阁,虽然你掀了它也没什么,不过上头的瓷器砸到地上太响,会吓到你的。”
陆清则倏然回神,分明落在手背上的手指没什么温度,手还是被烫到了似的一缩,抬头才发现自己溜达着溜达着,已经走到了百宝阁前。
“掀了没什么”说得倒是很轻巧 这上头摆着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品,就连一个小小的花瓶,也是价值连城。
他镇定地回头看过去:“怎么起来了?”
宁倦神色如常,脸上带着几分和往日并无不同的笑意:“难得见老师呆呆的,想来吓吓你,而且躺了两日了,也想下来走走。”
陆清则:“……”
怎么看起来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他准备好的开场白都被宁倦的态度给噎了回去,只得先把宁倦推到榻上坐着,回想着方才少年急促如鼓点的心跳,又感觉这件事还是很有必要再说说的。
就算是语意模糊让人误会了,心跳总不会骗人。
不能让这小崽子萌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