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首辅说得对,便依首辅所言吧。”
宁倦眼睛乖顺地低垂着,一副唯卫鹤荣马首是瞻的模样,眸光却沉了沉。
刑部尚书是卫鹤荣的人,换言之,刑部也算卫鹤荣的地盘,他没办法插手,让宁琮在里面吃足苦头。
三日后,宁琮不但会离开刑部,还要离开京城。
可是不狠咬宁琮一块肉,他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关几天罢了。
陆清则可是生生挨了一刀,他现在都还记得那沾着血腥气的梅香!
一想到这个,宁倦就恨不得把宁琮的皮扒了。
陆清则和宁倦的老弱病残组合非常真实,没让卫鹤荣试探太久。
卫鹤荣一走,小皇帝脸上唯唯诺诺的表情便消失得一干二净,沉着脸准备给宁琮找点不痛快。
“果果?”陆清则戳了下小皇帝鼓鼓的小脸,还以为他是因为在卫鹤荣面前装孙子不爽,“想什么呢?”
忽然被叫乳名,宁倦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又很喜欢陆清则这么叫他,眉宇间的阴翳一散,又笑得天真无邪起来,一团甜甜的孩子气:“想老师会不会想吃糖蒸酥酪。”
陆清则心口一软。
小皇帝总是板着脸,但笑起来真是甜滋滋的,跟朵小棉花糖似的。
之前浑身都是刺,纵使暗戳戳地注意着他,对他好一点也要遮遮掩掩的,假装浑不在意,现在会撒娇,也会明着对他好了,跟只求摸摸的小狗狗似的。
看来他的掰正卓有成效。
用过午膳,宁倦想让陆清则休息,陆清则坚强地摆摆手:“睡了好几日了,当真睡不着了,我检查一下你这几日的功课吧。”
宁倦踮脚摘下他的面具,看他精神确实还不错,勉强应了。
除了陆清则之前布置的作业,宁倦还额外看了许多书。
他看书很快,又过目不忘,什么都会看一些,颇有些好读书不求甚解之感,实在不懂的,就标记一下,等着陆清则给他解惑,短短几日,就垒起了高高一沓。
“老师,这句‘我有功于人不可念,而过则不可不念;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是什么意思?”
陆清则扫了一眼:“我想你不理解的,应当是最后这一句,书中所言,旁人对你的过失,无需计较,必须忘掉。”
宁倦怏怏皱起眉:“是的。”
陆清则没有直接解释,反问道:“果果的看法是什么?”
宁倦抿了抿唇:“我觉得是一派胡言,哪有别人对不起我,我还要往下咽的道理。”
谁敢得罪他,即使今日不报,他未来也必会报复。
“果果,你是君。”陆清则搁下书,“为君者,统御天下,将来你身边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若总是记怨,君臣关系便很难相和。我不是让你事事忍耐,但该糊涂的时候,就应该糊涂。”
小孩子的世界尤其非黑即白,眼里容不下沙子。
宁倦还是不太乐意,看在陆清则的面子上,勉强支吾了声。
陆清则伸手点点他的额心,被小皇帝小猫儿似的蹭了下,眼里多了点笑意。
快意恩仇和当皇帝自然是不兼容的,等宁倦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了。
又讲了几本书,陆清则面上的疲态逐渐遮掩不住,宁倦严肃地把书抢过来:“老师该休息了。”
陆清则确实疲乏了,起身时看了眼宁倦,才觉出不对,惊讶地把宁倦往身前拉了拉,比划了一下:“果果,你长高了?”
小孩儿上月还是个瘦不拉几的小不点,这个月不仅养了点小奶膘,还蹿高了许多,一直待在一起,他都没怎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