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蒹葭?”纪靖柔握紧手帕,下意识的道,“可她是女郎……”
她突然想起当年纪新雪因与虞珩在大朝会请求成婚被长平帝软禁的时候,纪敏嫣和纪新雪曾认真的考虑过,长姐、长兄和阿弟都因为各种原因与太子之位渐行渐远的情况下,由她顶上的可能性。
连她都会被考虑,蒹葭……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她今日被阿耶训斥,虽然痛哭许久,心底始终过不去的坎却得以消散。并非没有她的孩子,阿弟就选不出继承人。
小六的头胎怀得容易,身体调养的也比她好,早晚都会再有子嗣。
哪怕她和小六的孩子都不合适,还有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可以给阿弟过继孩子。
距离纪新雪和虞珩首次当众请求完成婚约,已有八年。
连对皇位执念最深的纪敏嫣都在王皇后郁郁薨逝之后,不再如早先那般,非要将皇位留在潜邸的兄弟姐妹中,更何况是执念比纪敏嫣更淡的纪靖柔?
她已经在凤翔宫对长平帝和玉琢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生子的念头。
那么仅有的三个孩子中,纪月卿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除了纪月卿的聪慧,也靠双胞胎几乎没有区别的外貌衬托。
纪靖柔深思熟虑之后,郑重的点头,“只要阿耶同意,随时都能改玉碟。”
她知道纪新雪不急着过继孩子,但在朝臣和百姓眼中,成家有子才能算是稳重的大人。
阿雪的婚事必然不会顺利,无论子女,早些有记在玉碟上的子嗣,百利无害。
纪新雪没立刻应声,侧过头仔细观察玉琢的神色。
他知道纪靖柔不会反对过继,玉琢和纪月卿的想法也很重要。
头发变长之后,玉琢的气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或者说从野外回到长安的野兽,学会了伪装。
只要没有人故意招惹玉琢,深刻入骨的凶性便能妥善的收敛。
看着端茶慢饮,即使发丝凌乱,脸颈挂着划痕,也悠然自得,丝毫不见窘迫的勋贵郎君。谁能想得到,他从出生起便是流放之地的罪奴,直到二十五岁才等到回长安的机会。
玉琢抬起眼皮,安静的与纪新雪探究的目光对视。
他不喜欢说话,哪怕是陪伴儿女,也不会主动开口,唯独对纪靖柔例外。
纪新雪和虞珩同时起身。
玉琢见状放下茶盏,也想起身,却被纪靖柔抓住手腕。
以纪靖柔的力道,不可能仅用单手,就能按住当年穿着草鞋踹断壮汉肋骨,令其飞出七、八米的玉琢。
然而她有恃无恐,笃定玉琢舍不得不顺着她的心意。
“请阿姐和姐夫放心,我和凤郎会尊重蒹葭的想法。若是她情绪平复之后改变主意,舍得不你们,便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纪新雪端正的朝纪靖柔和玉琢长揖。
虞珩的动作与纪新雪完全同步,“若是有父女缘分,至少我的爵位和安国公主府的祖产都会留给她。”
纪月卿得知无论她是否过继,纪靖柔都不会再生子,也没改变想要给纪新雪和虞珩做女儿的心思。
虞珩担心他和纪新雪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对过继的期待,令纪月卿感受到压力,没有如同许诺的那般,亲自对纪月卿解释过继的意义和影响,将这件事交给女官。
回到宝鼎公主府,听女官专门讲虞朝有关于过继的律法和朝臣家中曾因过继闹出的笑话之后,纪月卿仅有的犹豫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她相信无论是小舅舅和襄临舅舅,即使以后再过继其他弟弟妹妹,也不会不要她,况且她还能回宝鼎公主府。
阿娘和阿耶更不会因为她在安国公主府,改变对她的关心或勒索两位舅舅。
相比这些,她更好奇,为什么碧绢姑姑的故事中,所有人都显得……不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