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纪新雪的眉间出现几不可见的痕迹,低声问道,“阿姐怎么了?”
纪明通和纪成只要同时出现在长平帝面前,无需开口就足以根治长平帝的低血压。然而人的血压就像是弹簧,最危险的时刻,通常是紧绷到极致的关头。他们还能竖着走出凤翔宫,显然不至于将长平帝气到那种程度。
所以导致松年特意拦下他和虞珩的原因,几乎可以确认,是出在纪靖柔身上。
松年再次陷入犹豫。
有些事,如果纪新雪不问,他绝不会主动透露。
就算是纪新雪主动询问,他也要考虑……反正五殿下和襄临郡王早晚会知道。
他垂下头,嘴唇几不可见的抖动,发出的声音只有与他近在咫尺的纪新雪和虞珩能听见,“宝鼎公主来求陛下赐婚。”
纪新雪的眼睛陡然睁大,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
虞珩默默握住纪新雪紧绷的拳头,已经能想象到正独自闷在书房的长平帝是什么表情。
不怪长平帝的恼火,纪靖柔的动心委实来得过于突然。
只因在人群中的惊鸿一瞥,就对玉家郎君一见钟情,立刻回宫求长平帝赐婚。
她甚至不在意玉家郎君是否有妻妾或婚约,面对长平帝的询问,只能说出是在哪里,遇见什么样的人。
纪新雪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咬牙切齿的问道,“哪个玉家?”
松年苦笑,“是建兴皇后的娘家人。”
“罪臣玉氏?”虞珩搂紧纪新雪的腰,诧异的挑起眉毛。
玉家居然还有活人?
废帝登上皇位之后,先赐死幼弟,又逼疯生母,对临阵倒戈背叛他的母族自然也不会手软。
要不是他迫不及待的对母族下手,用的是刚登基时横冲直撞的手段,没有故意暗示急于讨好他的小人,以无须有的罪名栽赃玉家。
早在几十年前,玉家就无法逃脱满门抄斩的命运。
然而累世公卿之家,落得流放玉门关的结局,还没到真正的苦寒之地,存活的人就仅剩十之二三。更不用说废帝恨毒其背叛,曾下旨玉家遇赦不赦,世代为奴。
也不怪虞珩因玉氏还有活人,如此诧异。
纪新雪闻言,既松了口气,又生出新的不甘。
玉家是因废帝彻底翻车,才能返回长安诉说冤屈,以玉氏郎君的年纪,从出生起就是无法翻身的罪奴,起码不会有妻妾或婚约。
这样的人……竟然能令纪靖柔一见钟情?
从情感出发,纪新雪完全不能理解。
然而顺着理智考虑,阿不罕冰也曾因养父成为奴隶。
以纪靖柔的眼光和挑剔,必然不会对畏缩邋遢的罪奴一见钟情。
除非这个罪奴,有长安贵族郎君亦无法匹敌的过人之处。
虞珩险些因纪新雪突然发力被拖走,另一只手也紧紧按在纪新雪腰间。
“做什么?”
纪新雪冷笑,“我去看玉家郎君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