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下意识的收紧手指,抓住令他心乱的罪魁祸首,稍显圆润的眼尾弯成愉悦的弧度。
庆州,长姐的封地。有长姐生活将近两年的怀安公主府,是个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庆州虽然不在京畿道,在关内道,但是离长安很近。快马加鞭的赶路,只需要五日就能从长安到庆州。
先帝的庙号已经彻底废除,早晚会被抹去痕迹。世家招供三轮,罪证确凿,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纪 屿再有几日,就能抵达长安。
所以……他们偷偷溜出去玩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纪新雪暗自思索从长安到庆州的路线,摊开被他抓住的手,画出到如同突然出现的闪电般莫名其妙的线条。
然而虞珩却像是与纪新雪有奇妙的心灵感应,立刻明白了纪新雪的意思,反手顺着纪新雪的指尖往手腕移动。
站在纪新雪和虞珩身后不远处的纪靖柔,亲眼目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消失,惆怅的移开视线,正对上司空笑得像狐狸成精似的老脸。
她的目光在司空隐隐发光的头顶停留片刻,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与司空的外孙见面。
听说谢郎君从小稳重,处处肖似司空。
秃顶狐狸,啧。
纪靖柔再次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正紧贴着彼此的纪明通和纪成,稍显疲惫的眼皮立刻绷紧,连心跳都比之前更有活力。
他们怎么敢……
纪靖柔聚精会神的盯着两人看了半晌,目光几乎化为实质却没能令两人有哪怕片刻的分神。
两个人仗着前方的朝臣不敢有大动作,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回头,上首的长平帝也没心思留意他们,在纪靖柔的注视中追着对方的影子踩。
不知不觉间,从最东边追闹到最西边,又绕着圈推搡到门口,从纪靖柔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朝着正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长平帝身上的朝臣撞过去。
纪靖柔忍无可忍的闭上眼睛。
他们竟然只是踩影子?!
不仅没有像右前方的纪新雪和虞珩似的在广袖下搞见不得人的秘密,眼角眉梢流转令人饱腹的光芒。他们甚至越闹越有胜负欲,眼底皆是不服输的光芒。
思来想去,能令她的眼睛感到舒适的竟然只有长平帝十几年来几乎没有变化的面容。
纪靖柔又惆怅的叹了口气。
天天盯着阿耶这样气度非凡的美男子看,她岂不是更找不到能入眼的驸马?
松年悄无声息的拽住即将撞在朝臣背上的纪明通和纪成,未曾停留的步伐像是提前测量过,刚好停在能挡住纪新雪和虞珩的位置。
“陛下,清河郡王世子、莫大将军、羽林卫将军求见。”
三人依次走入书房,带来令人难以忽略的血腥味。
大多数人打量他们之后,视线都放在清河郡王世子的手上。定力稍差些的人,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只能低头掩盖眼中的嫌弃。
清河郡王世子从小习武,算不上养尊处优。骨节分明的手与大部分皇族郎君一样修长纤细,可惜有老茧和伤痕破坏美感。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是双武夫的手。
然而有手中看不出原本材质和颜色,混着汗馊味和血腥味的破布,清河郡王的手竟然也能称得上柔荑,是能令人怜惜的存在。
清河郡王世子用最简短的话,形容大理寺中的闹剧。
“世家罪人以血叙书,指控襄临郡王通敌卖国。”
“嗯?”长平帝的目光在清河郡王世子的手心停留片刻,漫不经心的道,“将罪人的血书拿给众卿阅览。”
惊蛰假装没有发现长平帝无缘无故拿出帕子擦手,大步走向清河郡王世子。代替就在清河郡王世子身边的松年,将几乎拿不成形的血书分给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