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字迹成熟了些,依旧不如虞珩近日抄经和回信的笔锋稳,问明王商州的江南商人,是否与他有关,警告明王不要招惹纪新雪。
……
第五封信,是封回信。用词生硬的告诉对方,已经按照明王的要求解决会坏事的突厥俘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总共五封信,时间从焱光二十一年到长平八年,跨越九年。
不仅字迹从稚嫩到成熟,遣词用句也逐渐威严简练,非常符合虞珩同时期写信的风格。
可见仿写出这些信的人,绝非近日才尝试以虞珩的口吻写信。
没人能无动于衷的面对这种狠狠践踏信任,无中生有的污蔑。
除非这个人另有底气,所谓的证据和威胁在他眼中皆是‘丑人多作怪’。
虞珩深深的垂着头,指尖不知不觉间因用力变得青白。墨字因为白纸扭曲的弧度,也变得狰狞起来。
这一刻,躯体和灵魂仿佛分开。
他知道应该做什么。
先难以置信,然后接受现实。
如同落入沼泽的猛虎般,在剧烈的挣扎之后无可奈何的坠入深渊。
从确定托盘中的金印是他给祁柏轩的那枚郡王金印起,虞珩就知道,世家已经被逼到悬崖的边缘,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下去。
他们已经无暇顾及结果之外的任何事。
所以明明不可能让他带走金印,却特意没有阻止他将金印收入怀中。
他们在等。
等他的反抗,等他绝望的为自己的辩解,徒劳的呐喊‘我没有做过,陛下会相信我’,带着紧紧攥在手心的郡王金印冲出英国公府。
然后再轻描淡写的拿出更多‘铁证’击溃他的侥幸,用不知以什么脏东西调制的污水给他染上洗不掉的异味。健壮的私奴会拦住想要逃跑的他,在他绝望的目光中,依次掰开他的手指,拿走郡王金印。
救世家或与世家共同沉沦黑暗。
这是穷途末路的赌徒,用尽最后的赌注精心搭建的赌局。
从一开始,虞珩就没打算赢。
然而脑子有多清楚,身体就有多僵硬。
他并非嘴硬的人,这些年受长平帝的教导和纪新雪的影响,早就改掉无依无靠时不肯说半句违心话的倔强。
虞珩下意识的为自己找理由。
人在难以接受现实的时候,反应通常会比平时迟钝。
他表现的呆滞,正好符合备受打击的的状态。让面前的世家家主们相信,他还是当年那个被英国公府捏在手心的小郡王。
前方忽然响起意味深长的声音,“这种信,老朽手中还有很多。没想到您信誓旦旦的说皇恩深重,背地里却愿意用只盖郡王金印,没有任何字迹的信纸,对明王表忠心。”
新的污蔑如同骤然敲响的铜钟,令虞珩暂时分别的灵魂和躯体忽然恢复正常。
不带感情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始终藏在阴影中的双眼逐渐浮现发现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惨遭污蔑的不忿……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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