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在半空的手终究还是落在虞珩的额头处。
自从灌药、施针后,虞珩身上的温度就逐渐恢复正常,基本与纪新雪掌心的温度相同。
然而虞珩不仅脸颊越来越红,清明的双眼也仿佛蒙上层水雾似的变得朦胧。这很难不令纪新雪怀疑,以手掌估量温度的结果,是否出现未知的偏差。
纪新雪熟练的朝虞珩倾身,选择相对来说会更准确的估温方式。
脑门相贴的感觉和手心贴在脑门的感觉没有区别,温度正常。
纪新雪脑海中的念头还没彻底落下,忽然感受到来自腰间的巨力,用以支撑身体的手臂忽然酸软,不受控制的往虞珩身上倒。
他顾及虞珩的伤势,不敢将重量尽数压在虞珩身上,慌忙间只能分开双腿,用膝盖支撑身体。
“别闹!”
虞珩不仅对纪新雪的低斥充耳不闻,扣着纪新雪腰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
要不是亲眼见到虞珩因为高热,神志不清的模样。
纪新雪根本就不会相信刚退热的人,会有如此大的力道。
他的一只手正被虞珩紧紧攥住,另外的手也因为角度的缘故不好用力,光凭同样姿态扭曲的双腿,竟然无法完全抵挡腰上的重量。
“你先松手,我陪你躺会。”纪新雪既然不想压到虞珩,也不想与重伤未愈虞珩做力量的博弈,只能试着和虞珩讲道理。
虞珩目光定定的凝视纪新雪,既没放松手臂上的力道,也没有继续用力。
纪新雪想了想,如同小鸟喂食般的在虞珩的脸上轻啄了下,语气中满是无奈,“可以先松手了吗?”
他笑着拿开腰间忽然变得无力的手臂,翻身踹掉布鞋,拍了拍虞珩肚子,“往里面些。”
然而以面朝虞珩的姿势躺下。
如果不算昨日在琼花院库房的意乱情迷,他们上次如此亲密的躺在同处,还是焱光六年‘逃’出长安的时候。
然而此时与当年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当年纪新雪虽然已经察觉到,他对虞珩的感情正如他猜测的那般,是想要携手此生的感情。但仍旧在纠结虞珩对他是什么心思,从未想过两人亲密接触时会是什么模样。
如今……
只要看到虞珩眉宇间的病气,纪新雪心中除了心疼和愧疚,还有几不可见的窃喜和满足。
以他的聪慧,联系昨日发现的种种蛛丝马迹,怎么可能没发现虞珩回到长安后的种种小把戏。
十几年如一日的白面菜包子,竟然会因为他变成芝麻馅汤圆。
两人安静的对视良久,已经从脸颊红到脖颈的虞珩终于开口,“我听见你说,你喜欢我。”
纪新雪沉思片刻,面无表情的否定,“你听错了。”
话音尚未彻底落下,他已经能感觉到虞珩的沮丧,不仅身体突然僵硬,眼中的喜悦也快速转变为难以言喻的失望。
纪新雪不敢耽搁任何时间,甚至没有换气,“我不仅喜欢你,而且喜欢你很久。拿出你从金玉楼中开出的红玉,令人打磨成对戒的时候,我就想与你私定终身。”
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原本还想仔细介绍对戒的含义,面对虞珩陡然变得炙热的目光,脑海中却只剩下刚发现他和虞珩是两情相悦时的窃喜。
此时此刻,感受到脸上难以形容的灼热,纪新雪终于明白。为什么虞珩明明没有发热,脸上却沾染绯红。
他依照本能举起两人始终交握的手,朝虞珩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两枚足有半个指节宽,分别雕刻凤凰和麒麟的红玉对戒亲密的靠在同处,正如此时的纪新雪和虞珩。
晶莹的水珠顺着眼睫落下,在纪新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快速没入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