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嫣俏脸含冰的往前半步,冷声道,“承恩侯酒后无德、竟然在大朝会胡言乱语、御前失仪,请陛下严惩其罪责,莫要令儿臣被其连累。”
长平帝紧绷的脸上忽然扬起宽容的笑意,温声道,“昨日的醉意,今日还没清醒,可见是身体虚弱。既然这些话并非承恩侯本意,也无需对他过于严苛。”
纪靖柔闻言,立刻给纪明通使了个眼色。
可惜纪明通没看懂是什么意思,满脸茫然对纪靖柔疯狂眨眼。
纪靖柔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往前半步,替承恩侯朝长平帝求太医调养身体。
长平帝立刻允诺,不仅给承恩侯养好身体前不必再因政事劳累的恩典,还嘱咐朝臣不要耽误承恩侯养病。
纪新雪眼中浮现嘲讽。
除了在大朝会充当背景板,承恩侯能有什么政事?
有长平帝今日的话,今后任何人府上设宴都不可能再邀请承恩侯,否则就是违抗长平帝的命令,耽误承恩侯养病。
第一个吃螃蟹的承恩侯壮烈‘牺牲’,朝臣们再提起纪新雪的性别时,不约而同的跳过昨日突然出现在长平帝寿宴的内监。
他们先对纪新雪身为郎君却从小被当成女郎的经历表示同情,其诚恳程度犹如正在给鸡拜年的黄鼠狼,甚至会流下心疼的泪水。
然后以心疼纪新雪为理由,劝长平帝封锁消息,不要让百姓议论这件事,给纪新雪带来更多的伤害。
负责怀柔的人功成圆满的退下,义正言辞的人立刻接上。
这些人先将纪新雪身为郎君被当成女郎养大归为先帝的错误,以委婉的言语表示,若不是先帝暴戾,就不会有纪新雪的委屈。
但是,先帝毕竟是先帝。
长平帝身为人子,纪新雪身为孙辈,出于孝道考虑,无论如何都不该让先帝的名声受损。
所以只能继续委屈纪新雪以公主的身份活着,保全先帝的威名和长平帝的孝名。
纪新雪冷眼看着朝臣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长平帝好好遮掩‘丑闻’,千万不要让先帝的名声受损。
在长平帝还没说要给他封王的时候,就竭尽全力的想要彻底截断他封王的可能,忽然有了主意。
他走到正中央的位置,无声朝着长平帝拜倒。
长平帝立刻收回看向朝臣目光,语气慈爱中带着诧异,“小五?快扶他起来。”
没等松年和惊蛰有动作,纪敏嫣和纪靖柔已经大步走向纪新雪。
纪新雪垂目看着长平帝靴子上的飞龙,沉声道,“阿耶,儿臣委屈。”
“哪里委屈?”长平帝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忽然变得真切起来。
不枉他特意隐瞒凤郎已经赶回长安的消息,故意让松年告诉纪新雪,纪 屿暂时不会回长安,果然让小五生出‘争锋’的心思。
纪新雪垂头掩饰脸上的冷笑,“诸位朝臣都说儿臣委屈。”
不是想让他委屈吗?
那就先付出代价。
他觉得做亲王比做公主麻烦,不代表这些人可以因为自身的利益,剥夺他做亲王的资格。
“殿下此言差矣。”礼部右侍郎眼含着慈爱的望向纪新雪,语重心长的道,“您虽然委屈,但能保全先帝的威名和陛下孝名。”
纪新雪抬头看向长平帝,“礼部右侍郎也觉得儿臣委屈。”
感受到同僚向他投向嫌弃的目光,礼部右侍郎眼中浮现恼怒,正想劝纪新雪吃亏是福,忽然感受到来自上首的审视。
礼部右侍郎立刻忘记原本是想要说什么,额头瞬间浮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