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她终于复杂的思绪中整理出清晰的想法,哑声道,“去叫 屿来,我有要紧事要与他说。”
梧桐应是,没有在关于雕花木盒的事上多问半个字,亲自去纪 屿宫中找人。
纪 屿来的很快。
他知道纪敏嫣刚从玉和宫离开,理所当然的认为纪敏嫣叫他来,是因为他托纪敏嫣告诫纪新雪的话。
见纪敏嫣久久没有开口,纪 屿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主动问道,“阿姐,小五怎么说?”
“什么?”正在想心事的纪敏嫣随口应声。
纪 屿鲜少见到纪敏嫣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样,想到纪敏嫣最近正在为选驸马的事烦心,劝道,“横竖阿姐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若是不喜欢阿耶所说的那些人,不如再等等。阿耶疼你,肯定舍不得逼你大婚。”
纪敏嫣反问纪 屿,“阿耶让你在戎家女郎和张家女郎中选王妃,你喜欢谁?”
纪 屿无奈的笑了笑,“等除夕宫宴见到两位女郎,谁愿意做灵王妃……”
“阿耶既然让你选,就是她们都愿意做灵王妃。”纪敏嫣眼中闪过失望,打断纪 屿的话,“她们绝不可能一个人给你做正妃,一个人给你做孺人。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必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果 屿迟迟没有决断,张家看不到希望,十有八九会主动退出,避免与正烈火烹油的戎家结仇。
纪 屿沉思片刻,眉宇间的沮丧越来越浓,“我不知道,请阿姐教我。”
“我教不了你。”纪敏嫣摇头。
她早就知道以纪 屿的性格,绝不会在看到两家的女郎之前,因为她们的家势做出选择,此时也称不上失望。
纪敏嫣叫来纪 屿的初衷并非是为纪 屿的婚事,她目光定定的望着纪 屿,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你和凤郎是怎么回事?”
纪 屿端起茶盏的手稍顿。
阿姐几乎不会以相同的问题,询问他两次,除非是极要紧的事。
上次他有意避重就轻,这次不能再那样。
纪 屿尽量委婉的措词,“凤郎透露他和小五从几年前开始就夜夜睡在同处,我念及小五年幼,所以……”
想到虞珩脸上的伤,纪 屿心中始终未曾消散的愧疚再次涌上心头。他深深的垂下头,以至于没看到纪敏嫣忽然变得奇怪的表情。
“他们真的夜夜睡在同处?”纪敏嫣追问。
纪 屿点头,打伤虞珩的那个晚上,他特意让人去与刚从纪新雪封地回到长安的宫人打听这件事。
听到虞珩和纪新雪不在长安的时候从来就没住过两个房间,纪 屿的心情复杂极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自己不会因为‘对虞珩动手’的事更后悔,还是该生气,两人年幼胡闹,半点都不顾及身体。
纪敏嫣能听得出来,纪 屿这次虽然说了实话,但没有将他和虞珩之间的冲突全盘托出,言语间特意为虞珩的言行遮掩。
她不能理解,只是睡在同处而已,纪 屿为什么要与虞珩动手?
纪 屿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已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纪敏嫣,喃喃问道,“他们这么小,万一伤身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连气愤都不该有?
纪敏嫣以手杵额,看向纪 屿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怜悯,慢吞吞的道,“他们只是睡在同处,为什么会伤身。”
纪 屿彻底怔住。
可是凤郎所说的那些话,分明不是仅仅睡在同处那么简单。
纪敏嫣看着纪 屿眉宇间短暂的浮现欲言又止之色,很快便恢复平静,于心中暗叹了口气。
家中诸多兄弟姐妹中,与她最亲近的人就是纪 屿和纪靖柔,其中纪 屿的心思最好猜。
屿刚才欲言又止,八成是想要反驳的她的话。
然后轻而易举的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