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每代人皆有天生的爵位,都盼望着自家也能有人像清河郡王府的成郎君那般,得到长平帝的青眼,再去挣新的爵位。
因为拿到实打实的好处,宗室完全不在意白派与崔派吵架的时候张嘴‘助长宗室和勋贵的气焰’,闭嘴‘显得朝臣不如宗室和勋贵体面’。
他们或是面带奇异微笑的看着双方互扯官帽,或是闭上双眼光明正大的打瞌睡,打定主意不参与这件事。
勋贵却没有宗室的好气性。
他们自认身上的爵位是祖辈拼命博来的荣耀和尊贵,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什么不对?
况且他们又没有反对陛下封满高品朝臣,凭什么认定陛下不封高品朝臣是因为他们?
朝堂乱起来的第五日,勋贵也加入白派和崔派的争吵。
他们只是看不惯双方将勋贵强行扯到这件事中,并没有希望长平帝最后做出什么决定的意思。
因此无差别打击白派和崔派的气焰,在本就头上冒火的白派和崔派官员头顶狠狠的浇了桶油。
可怜因为司空和司徒接连倒台才有幸被长平帝调入长安朝堂的外地官员,他们皆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直白的‘政斗’,大开眼界的同时无法避免的产生自身是否能胜任京官的自我怀疑。
长平帝坐在高台的御案后将朝臣们的反应尽数收在眼底,态度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乎是在静等白派和崔派分出高下。
长平三年、五月。
去年派去江南彻查江南官场的钦差,终于送回调查结果。
已经畏罪自杀的豪商白家和浔阳府府尹乃首恶,另有诸多白家的姻亲故旧从商州案的利益网中获取暴利。
除此之外,还有九名知州、八名卫将军、二十六名知县、三十二名中郎将和数不尽的底层小官牵扯其中。
对比江南两道总共三十五州、二百零五个县,这份调查结果还算有诚意,起码在长平帝能接受的范围内。
钦差对江南官场的调查结果,暂时吸引走朝臣的注意力,对罪臣的捉拿和审问足足进行了两个月。
期间长平帝在所剩不多的可用底层官员中仔细筛选派去江南,接任罪臣官职的人。无人可用的情况下,长平帝在宗室和勋贵中提拔大量年轻人,并生出再度开恩科的心思。
这让崔派和白派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之前相互扯官帽三个月的事上,连崔派都产生自我怀疑。
朝臣中缺乏高品大员的情况下,是不是真的会让朝臣的地位不如宗室和勋贵?
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崔派和白派头一次站在相同的立场,坚决不同意长平帝再开恩科。
长平帝已经在长平元年和长平二年连开恩科,再开恩科还不如直接改制!
无奈之下,长平帝只能继续缝缝补补的过日子。他疯狂轮转京畿附近的底层官员,想尽办法抽调人去补河南道和淮南道越来越大的官员缺口。
不知不觉间,长安中能用的底层官员越来越少,朝堂上靠近门口的官员同样在悄无声息的消失。
长平三年、七月。
江南钦差送回长安的折子声称找到襄临郡主仪宾的尸体。
襄临郡主仪宾失踪后,顺着水流飘到与世隔绝的村落处被村民捡到。
可惜襄临郡主仪宾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村中又没有良医和药材,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正在寻找他的人。
该村所属的县令在十日后才知道襄临郡主仪宾已经亡故的消息,他怕襄临郡主无法接受仪宾已经亡故的现实迁怒于他,没敢将这件事上报,让人将襄临郡主仪宾的尸体安葬在村口,每年都会让衙役前去祭拜。
这桩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事没在朝堂引起任何波澜,只有曾经见识过楚探花风姿的老臣会在家中与后辈感叹几句。
长平三年、八月。
清河郡王世子上书,请长平帝效仿乾元帝,令江南虞氏举族迁往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