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嫣不肯说为什么闹脾气,难不成是想让他主动去猜她闹脾气的原因,然后再主动解释?
年纪渐长,脾气也渐长,居然耍到他头上!
“给她去信,若是今年还不能选出驸马就不必再选,我指了谁就是谁。”长平帝冷声道。
松年知道长平帝正在气头上,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忤逆长平帝的意思,立刻找出信纸,以砚台中剩下的余墨写下长平帝的吩咐。
长平帝盯着松年写下的字,忽然没头没尾的道,“改成明年。”
松年立刻将写了一半的信纸放到一边,重新落笔。
‘如果明年还不能选出驸马,指婚。’
长平帝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闭眼靠在椅背上,“罢了,我懒得为她废心。”
松年将两张信纸依次放入角落里的火盆中,犹豫半晌,终究还是不忍见长平恼火,壮着胆子道,“奴多日未见怀安公主,想要写信问候。”
“别提她。”长平帝烦躁的挥了挥手,“小四最近在做什么?整日没个正事。”
松年仔细回想了下纪明通身边的金吾卫传回来的消息,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金明公主最近确实应了陛下的话,没有正事。
他等了一会,见长平帝仍旧在等答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金明公主在封地遇到昔年故交,似乎有招其为驸马的意思。德惠长公主和成郎君都不喜欢康氏的郎君,也不许金明公主喜欢康氏的郎君。”
长平帝非但没有因为纪明通的没有正事生气,始终烦躁的脸上反而浮现笑意,“还好姨母在那,否则他们闹腾起来,岂不是要掀了封地的天。”
松年见到长平帝露出笑容,心下松了口气,又说了些纪明通、纪成和德惠长公主吵架的细节。
纪成平日里要替纪明通处理封地的文书,很少得空与纪明通吵架。
德惠长公主才是与纪明通吵架的主要战斗力,她与纪明通吵架赢了就带着纪明通出去找乐子,哄纪明通高兴。要是与纪明通吵架输了,就去找康氏郎君的麻烦,给自己出气。
“有次德惠长公主被金明公主气哭,带人去康宅找康氏郎君算账,原本是打算打康氏郎君十个巴掌,想到金明公主看到康氏郎君的脸上有伤也许会不高兴,改成杖责二十。”
长平帝发出声轻笑,“小四如何?”
松年脸上的神情逐渐古怪,“金明公主气哭德惠长公主,立刻心生悔意,悄悄跟在德惠长公主身后去康宅。康氏郎君在里面挨打,金明公主在外面掉眼泪。德惠长公主离开康宅的时见金明公主红着眼眶可怜,就原谅了金明公主,特意带金明公主去城郊的庄子散心。”
“嗯,不错。”长平帝点头,“她能分得清亲疏远近就好。”
以纪明通从小被捧到大的脾气,除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和德惠长公主、纪成,绝不可能主动低头粘着别人。
康氏郎君既然有攀高枝的心思,自然也要有忍委屈的心性。
这些小孩子的玩闹长平帝只是听个热闹,并不打算插手,随口吩咐松年分些新到的东珠,给贤贵太妃和清河郡王世子妃送去。
听了纪明通的近况,长平帝暂时忘记脾气渐大的纪敏嫣,继续看桌角堆积的折子。
商州案还没彻底结案,长安的朝臣们刚经历司空、司徒接连倒台的风暴,暂时连大气都不敢喘,最近老实的很。
突厥南下失败,赔了夫人又折兵,正朝与虞朝相反的方向迁移。
听闻邓红英正带兵北上,所选的路线终点不是关内道而是河北道,险些吓破胆,日夜练兵的同时悄悄往北方撤退。
南诏只想过和虞朝互不相犯的日子,满脑子都是怎么在不归顺的情况下与虞朝贸易。
如今只有淮南道、河南道和江南两道风波不停,等待处理的文书中大多都是这三处的事。
莫岣悄无声息的进门,“陛下,有来自怀安公主和安武公主的信。”
长平帝握笔的手稍顿,无声加快写字的速度,冷淡的应声,“嗯。”
两封信并排摆在长平帝面前,长平帝毫不犹豫的选择厚的那封,从中倒出十七页信纸。
莫岣自觉的退开,回到角落,在专属于他的宽椅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