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尚未彻底黑下去的天色,“今日用的时间少,正好能早点歇下。”
话音未落,书房外忽然传来碧绢的声音,“公主,李郎君和张郎君求见。”
纪新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这个时间,李金环和张思仪肯定是有正事。
虞珩忍不住抬手在纪新雪的脸上捏了捏,趁着纪新雪还没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我让他们明天再来。”
纪新雪抬手抓住虞珩的手臂,语气格外沧桑,“算了,明日还有明日的事。”
连续几日通宵简直是灾难,他完全不想试第二次。
李金环和张思仪刚进门时神情还算平静,等宫人们端来新茶水和糕点依次退出去,他们脸上的平静立刻转为震惊后的空茫。
纪新雪懒洋洋的卧在摇椅上,将李金环和张思仪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眼底闪过好奇,随手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李金环和张思仪什么奇葩没见过,肯定不会为普通的小事露出这样的表情。
李金环和张思仪都没有故意吊人胃口的恶趣味,两人对视片刻,由口才更好的张思仪开口,“我调查江南商人之间的联系时,顺藤摸瓜发现一桩秘事。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在鱼儿观遇到的疯癫男子?”
去鱼儿观已经是将近三个月前的事,纪新雪仔细回想片刻,迟疑着开口,“罗凡?”
他记得鱼儿观的道人们好像说过,那个男子叫罗凡。
一个谎称父母双亡的郎君,在安业娶妻生子多年后才被来找他的仆人戳穿谎言。
罗凡自称是商人的侄子,实际上确实刺史的儿子,因为与发妻争执不休才离家出走。
谎言被戳破,罗凡先是说服安业的岳父和小舅子隐瞒正怀孕的张兰。
在张兰平安生产后,罗凡才在岳父和小舅子的帮助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张兰,承诺会彻底与发妻断绝关系,绝不会让张兰和儿女们委屈。
哪怕张兰说不想离开安业,罗凡也连连点头。
罗凡白日刚离开安业,知道真相后始终不曾哭闹过的张兰就在夜里抱着幼子溺水。
三个月后罗凡回到安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疯了。
期间罗凡的家人曾带走罗凡,因为罗凡每隔一段时间看不到张兰的墓就会闹自杀,又在不久后带着罗凡回到安业,给鱼儿观大笔香火钱,将他寄养在那。
张思仪点头又摇头,“他自称罗凡,实际叫施茂。”
虞珩端着茶盏的手臂稍顿,抬头看向满脸复杂的李金环,“他和施宇是什么关系?”
他们想要从鱼儿观去城郊其余道观、寺庙游玩的时候经过张兰的坟墓,再次见到疯癫男子。
李金环见到疯癫男子,一口咬定疯癫男子与施宇的骨相几乎相同,定有血缘关系。
当年施宇以考核的方式进入寒竹院,成为纪新雪的人的同窗时,施宇的父亲就是袁州刺史,正好能对上疯癫男子家中的仆人来安业寻找疯癫男子时所说的‘刺史府的郎君’。
要不是后面接连发生地震、发现纪新雪被暗算一连串的事,始终都没有得到空闲,公主府早就派人去查疯癫男子的来历。
李金环和张思仪都忙的脚不沾地,早就将疯癫男子忘在脑后。
他们是通过查江南商人之间的联系,捉出疯癫男子家中派来安业照顾他的从兄,又查到疯癫男子身上,顺便想办法证实疯癫男子是施宇的血亲。
纪新雪听了张思仪的概括,眼中的复杂更浓,捂着肚子道,“如果事情不急,我先叫个宵夜。”
他能确定家除了原袁州刺史,现浔阳府府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姓施的刺史,所以疯癫男子施茂是浔阳府府尹的儿子。
按照时间推算,施茂离家出走的时候,浔阳府府尹已经是袁州刺史。
无论是为多大的矛盾,上州刺史的儿子因为与发妻的矛盾离家出走七年都是件很离谱的事。
更离谱的是施茂被找到后,对张兰承诺以后还在安业生活,回家之后居然真的能回到安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