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纪新雪不喜欢身边留太多的人,他换上便服后,屋内的宫人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将十指插入乌发间缓缓按摩头皮,透过铜镜看到正满脸迟疑的看向他的晴云,“有事?”
晴云凑到纪新雪耳边,小声道,“我准备了银针和药膏,现在给您上药?”
纪新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晴云是说要给哪里上药,立刻拒绝,“不用!”
前段时间快马加鞭的赶往商洛又赶回来,让纪新雪的大腿根多了许多水泡。在路上的时候,纪新雪顾不上处理这些水泡,回到公主府后,纪新雪则是不忍心。
水泡已经密密麻麻的连成片,不仅要挑破,还需要用手用力去挤。
纪新雪只要想想就觉得疼,宁愿忍着疼挺到水泡瘪下去。
至于让别人代劳他找谁?
找身边的宫女的话,水泡的位置过于尴尬,只要想到宫女挑破水泡的时候要凑近去看,还可能不小心碰到某个最近很容易兴奋的地方,纪新雪就尴尬的头皮发麻。
除了身边贴身伺候他的女官,知道他性别的人只有虞珩。
算了吧,他选择忍着。
晴云急的语速都比平时快,“我收拾您换下的寝衣时发现大腿的位置有血痕,水泡肯定已经破了,绝不能再耽误下去。”
纪新雪闻言在裙子的遮掩下悄悄挪动大腿,顿时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刺痛,怪不得他今日觉得水泡的位置格外难受,原来是破了。
他冷静的点头,“破了就是快好了,给我找些伤布就行。”
“我已经问过太医,太医说必须要将水泡都挑破,仔细清洗后及时上药,否则有可能高热,甚至更加严重。”晴云脸上满是沉重。
纪新雪的眼睛在闭合的眼皮下转了转,勉强退了半步,“你将银针、伤药和温水准备好,我自己处理。”
反正不可能让别人为他处理如此尴尬的伤处。
虞珩来找纪新雪的时候,刚好听见纪新雪说‘自己处理’,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有关‘商州案’的事,随口追问了句,“处理什么?信不过钦差就让金吾卫去做,何必自己动手。”
纪新雪‘唰’的睁开眼睛,透过铜镜看向虞珩时嘴边浮现无奈。
这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金吾卫也就算了,钦差居然也能混进来,他不想和虞珩多说这件事,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霍玉那边有没有向消息传回来?”
虞珩点头,自然的坐在纪新雪让出的半张软塌上,“所有金银都折合成白银已经有六十五万两,霍玉认为还有金银被埋在地底,正开始带着金吾卫挖周边的地方。”
晴云见到虞珩双眼一亮,她不知道纪新雪为什么坚决不肯同意她为纪新雪处理大腿上的水泡,但她知道纪新雪最听襄临郡王的劝,不假思索的道,“郡王快劝劝公主。”
她快言快语的将纪新雪腿上的水泡、寝衣上的血迹、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上药的事都告诉虞珩,希望虞珩能劝纪新雪改变主意。
纪新雪忽然产生没脸见人的窘迫感,展开帕子盖在脸上,无奈的道,“我都说了我会自己处理。”
晴云立刻拆穿纪新雪的谎言,“您从商洛回来就说会自己处理。”
如今距离纪新雪回安业已经八天,纪新雪非但没处理水泡,反而任由水泡被磨破以至于出血。
纪新雪听出晴云的语气中的哭音,心中的不耐稍淡,拉长音调道,“我今日一定”
他的保证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已经半晌没有说话的虞珩道,“我帮你处理伤口?”
纪新雪顿时陷入沉默,他刚回安业时不是没处理过腿上的水泡,只是在动手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险些将整根银针都怼进肉里。
说实话,其实没怎么疼,起码没有纪新雪想象中的疼,但视觉效果十分惊人,以至于纪新雪再对着大腿拿起银针时手都在颤抖。
如果是虞珩帮他,即使虞珩也失手将整根银针都怼进肉里,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害怕。况且他有的东西虞珩也有,虞珩只比他大一岁,肯定能理解他的烦恼。
“可以。”纪新雪拿下蒙在脸上的手帕,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虞珩。
“不行!”愣了下才敢相信自己没理会错虞珩意思的晴云立刻反对。
晴云激动的语无伦次,“就算你们有婚约也不能在婚前看到对方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否则”
她在虞珩平波无澜的注视下闭上嘴,忽然产生被看透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