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刺史被安业县令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气得头昏脑涨,随手抓起桌边的茶盏狠狠的朝着安业县令砸过去。
他还有理智在,记得安业县令正午要去公主府赴宴,没有对着安业县令的头砸而是瞄准安业县令格外肥硕的肚子。
安业县令下意识的退开两步,想要躲过直奔着他飞来的茶盏,眼角余光看到商州刺史铁青的脸色却改变主意,主动挺着肚子朝着茶盏撞过去,疼的蹲坐在地上连声求饶,“刺史息怒,下官知错了。”
商州刺史见到安业县令的惨状,心头的怒火稍稍褪去,咬着牙开口,“本官嘱咐你莫要再去招惹安武公主时,你是如何应声。如今才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你竟然带着公主的伴读去文书堂借钱?”
安业县令听了商州刺史的话反而松了口气,他对商州刺史阴奉阳违的地方太多,要是商州刺史不点明,他想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刺史放心,白锦书再大胆也不敢让公主还钱,不过是想用银子开路,向公主讨份人情而已。”安业县令立刻道。
“人情?”商州刺史语气嘲讽,“白锦书配吗?”
安武公主是长平帝迄今为止食邑最多的女儿,比所有公主都多五百户食邑,还与食邑两万户的襄临郡王有婚约,怎么可能为了银子舍给商户人情?
光是刚到封地时开府宴客,安武公主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花费八万两银子,过后不仅又花费大量银子平定安业动荡的肉价,还丝毫没计较多花的大几万两银子,只是轻飘飘的将当初负责采买的人撵出公主府,甚至连板子都没打。
这样的天之骄女真让人羡慕。
要不是安武公主年纪尚小,襄临郡王又时刻跟在安武公主身边,他都想给安武公主送几个男宠。
只要安武公主肯从指缝随便漏些东西,就够他全族享受几年。
安业县令却与商州刺史的想法不同,他小声解释道,“我观安武公主虽然备受宠爱,但性格极柔和。等她将与文书堂借的银子忘在脑后,这笔银子翻了数倍,白锦书再拿着公主伴读留下的欠条和文书去公主府讨个名帖,公主应该不会拒绝。”
对安武公主来说,随手就能写下的名帖可以消除大笔的债务,如何都不算亏。对白锦书,有安武公主的名帖就相当于多了个靠山,更是稳赚不赔。
“白锦书一向懂事,无论这事成与不成,他都不会忘记孝敬,到时我亲自给您送去五七分!”安业县令忍着肉痛对商州刺史承诺。
“你啊。”商州刺史伸手虚点着安业县令摇头。
贪财的蠢货!
安业县令见商州刺史的脸色缓和,知道他算是过了这关,立刻以不符合体态的灵敏从地上爬起来,躬腰扶着商州刺史的手臂去座椅处,小心翼翼的试探商州刺史前来安业是否还有其他事,打算什么时候回商洛。
听闻商州刺史为了表示对安武公主的恭敬,打算晚上去公主府参与选糖宴,安业县令刚干爽不久的脑门再次阴云密布,
他哆嗦着嘴唇将江南商人听闻公主不打算亲自钦点糖商,特意在言语上戏耍公主伴读,打算在正午的宴会中逼公主伴读骑虎难下的事告诉商州刺史。
“糊涂!”商州刺史狠狠拍在安业县令胸前,“你以为公主的伴读好惹?他们一个是定北侯的嫡孙,一个是苏太后的义女。你说的伴读是哪个?”
安业县令早就知道商州刺史说的话,心中并不是很在乎这点,“下官说的是郡王的伴读,礼部尚书的孙子。”
没等商州刺史发怒,安业县令立刻道,“当初公主发现宴客多花大几万两银子都没有动怒,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他们有分寸,不会真的让公主府拿银子买糖,只是想请公主大发慈悲,允许他们在官窑收些冰糖卖往别处。如果主持选糖宴的伴读态度强硬,他们一定会退步,绝不会让公主发怒。”
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更多的利益,怎么可能不冒险?
能遇到如公主这般大方和气,体谅下位人的主子,已经是那些江南商人天大的福气。
商州刺史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晦涩的望着安业县令,忽然以手扶额,闷声道,“我先歇歇,等会直接去公主选糖宴,你记得叮嘱那些利禄鬼莫要过分。”
安业县令又围着商州刺史嘘寒问暖许久,直到商州刺史面露不耐,才捧着肥硕的肚子离开。
房门开启又关闭,商州刺史的表情逐渐从无奈转为冷漠,他心情颇好的饮尽茶盏中的碧汤,笑骂了句,“比本官还会享受。”
上好的雨前春叶茶,只长在地势陡峭毒物横生的地方,每年不知多少采茶女和采茶郎要为这点茶叶丧命,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他不是喝不起这样的茶,只是不敢如同安业县令一样,明目张胆的在县衙里喝而已。
不枉他培养这个蠢货多年,特意在陛下将安业划为公主的封地后将这个蠢货调来安业做县令。
以这个蠢货只想要钱不顾性命的行事作风以及难看的吃相,早晚会触及安武公主的底线被清算。
最好安武公主的脾气大些,连江南利禄鬼也一网打尽,从此之后都不允许江南籍的人进入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