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没有外人看到他失态的模样安慰自己。
新帝察觉到纪新雪的不老实,抬起眼皮往背上瞥了眼,“午膳想吃什么直接交代小厨房,下午老实回太学上课。”
纪新雪沉默的点头,仍旧如同鸵鸟似的将头埋在手臂里。
新帝摇了摇头,拿着被他随手扔在窄桌上的荷包,起身走向大门,只留下句,“我书房中还有两份文书要看,等会陪你用午膳。”
纪新雪老实的站在原地目送新帝离开,抬起手背贴在隐隐发烫的脸上,先用袖袋中的手帕将披散的头发绑住,在惊蛰端来的温水中洗干净哭花的脸,才去找正在别处等他的虞珩。
离开纪新雪所在的房间,新帝身上的温和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眼中皆是让人触之即寒的冷冽。
“去查。”
松年无声接住新帝抛在空中的荷包,亲自去金吾卫衙门。
这种不是治病救人的药,金吾卫远比太医院看的明白。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松年就带着金吾卫折返书房,在新帝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艰难的开口,“是使男子不育的药。”
“只是不育?”新帝冷笑。
松年沉默了下,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准确形容后果,“会逐渐与天阉相同。”
“呵。”新帝回想起纪新雪说的话,问道,“女子服用会如何?”
松年转头看向始终没有言语的金吾卫,他刚才回答新帝的答案都是从金吾卫口中得知。
金吾卫单膝跪地,一本正经的道,“会导致女子不孕、早衰,十个月仿佛十年。”
书房内陷入沉默,良久后才响起新帝的声音,“等她身上会出现这些症状后,将原因透露给小五。”
用午膳时,谁都没再提纪新雪上午的异常,新帝询问纪新雪和虞珩是否有认真抄写六部卷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追问二人可有感悟。
纪新雪抱着想要寻找虞朝税法漏洞的心思抄写户部卷宗,整理卷宗的过程中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张嘴就能说出他已经抄写的卷宗有哪些违和的细节。
不是有人在记录数据的时候心中有鬼,做了假账却能力有限没有彻底抹平账面,就是负责记录数据的人和负责审查数据的人都不太适合户部,连账都算不明白。
在焱光朝,一切皆有可能,纪新雪暂时还没得出定论。
新帝问起抄写卷宗的事,除了不想让纪新雪再想起那些糟心事,也有询问二人是否知错的意思。
没想到纪新雪不仅认真抄写卷宗,还能从卷宗中察觉到不同寻常,可见心思细腻周到。
新帝没急着夸奖纪新雪,转头看向虞珩。
虞珩面露难赧色,“我抄写是焱光三年改建长江荆州段堤坝的卷宗,正试着在桌上复原荆州堤坝改建,但尚未成功。
“桌上复原?”新帝饶有兴致的追问,“这是什么?
虞珩将当初纪新雪告诉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新帝。
抄写工部卷宗后,他曾与纪新雪感叹,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卷宗上记载的种种建造,光是凭文字想象,总觉得过于空泛。
纪新雪沉思半晌,教他许多如‘等比例缩小’、‘范围内制作环境’……之类,让虞珩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好不容易凭借与纪新雪的默契听懂这些解释后,虞珩就试着将文字变成现实,可惜实际操作中,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新困难出现,导致进度异常缓慢。
新帝听虞珩的解释,比虞珩第一次听纪新雪解释的时候还要茫然,直接让虞珩明日将半成品搬入宫中来给他看
因为满意纪新雪和虞珩受罚的态度,新帝并没有要求二人必须抄写多少卷宗,大有二人将已经抄写完的卷宗送到凤翔宫,他就不再与二人计较的意思。
纪新雪打着哈欠和虞珩回太学,在武兵宫看了整个下午的热闹,特意留李金环等人在太学用了晚膳,直接回寝宫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