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打了个哭嗝,在新帝的嘲讽下冷静下来,他红着眼眶看向虞珩,哑声道,“凤郎,你先出去,我有事要与阿耶说。”
钟娘子犯蠢事小,蒋太后和德惠长公主的阴谋才是大事。
他等会与新帝说的话,连纪敏嫣和纪 屿都不一定会知道,虞珩最好也别知道。
少知道这些事,才能尽量避免被牵扯其中。
虞珩点了点头,再也没有面对新帝时的倔强,无声对新帝行礼后,立刻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被关上后,纪新雪抓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荷包举到新帝面前,将他昨日与钟淑妃的对话中有关德康长公主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告诉新帝。
包括钟淑妃是如何被德康长公主说服,以及荷包里的瓷瓶中是两个一半的药丸,缺少的两个半丸已经被钟淑妃服用。
最后,纪新雪趴在新帝膝头,哭着将德康长公主是如何教导钟淑妃给新帝下毒的过程说出来。
他没主动说钟淑妃为什么会让他知道药的存在,如果新帝问他,他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新帝的手顺着纪新雪的发根梳到发尾,逐渐将纪新雪被他揉的乱糟糟的头发梳顺,目光明明灭灭最后皆化为嘲讽,语气中却是无奈居多,“你又没做错,哭什么。”
纪新雪摇头,眼泪流的更凶。
如果不是他,钟淑妃不会那么轻易被德康长公主蛊惑。
新帝随手将纪新雪塞到他手中的荷包放到窄桌上,并不急着探究能让纪新雪永远不会有弟弟妹妹的药丸,继续哄纪新雪,“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动钟氏的妃位,最多像当初在王府一样,将她圈在蒹葭宫中。从钟家抱个女孩陪她如何?”
纪新雪原本只是默默流泪,听了新帝的话,顿时变成低声呜咽,心中对蒋家和德康长公主的憎恨直线上升,连带着对始终怀揣愧疚的钟淑妃也多了丝恨意。
这些人差点让他再也没有脸面出现在阿耶面前。
新帝脸上的无奈更甚,拉长声音道,“你想怎么样?”
“我……我要将这药砸在德康长公主和蒋太后脸上!”纪新雪咬牙切齿的道。
他没脸替钟淑妃求情,无论新帝如何责罚钟淑妃都是钟淑妃罪有应得,但他更憎恨蒋太后和德康长公主。
如果没有这两人,以钟淑妃的胆量和脑子,这辈子都不会生出给皇帝下药的离谱念头。
新帝被纪新雪前所未有的凶狠模样逗得笑出声,轻轻拿开粘在纪新雪脑门上的湿发,“好,年前定会满足你,别哭了。”
纪新雪疯狂摇头,蒋家有蒋半朝的浑称,怎么可能轻易被撼动?
他从新帝腿上抬起头,眉眼皆是认真,“不能冲动。”
新帝侧头看了眼,扯出原本垫在珍珠华胜下的细布给纪新雪擦脸,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不会冲动,是他们冲动。”
见纪新雪被他的话吸引注意力,终于不再掉眼泪,新帝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金吾卫正在查的女官和太监与蒋家人的牵扯告诉纪新雪。
从前没见过小五哭,没想到哭起来竟然比小四还要吓人,几乎不会发出声音,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让人担心他随时都会因为过于激动昏厥过去。
纪新雪顺着新帝的引导往下思考。
蒋家自以为被莫岣认定为毒害先帝的罪魁祸首,紧接着黎王因为个小妾几乎与蒋家撕破脸皮。
昨日蒋家和黎王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今日蒋家不仅派人将黎王曾送到蒋家的所有礼物都翻找出来,乱七八糟的丢在黎王府的大门前,安排人在黎王府外大喊让黎王交出蒋孺人的嫁妆。蒋太后更是亲自发懿旨称黎王不孝,不允许黎王再唤她阿娘。
纪新雪不觉得蒋家有察觉到自己可能要完,提前与黎王彻底撕扯开,免得连累黎王的好心。
他在新帝的暗示下,懵懂的做出大胆猜测,“蒋家准备让黎王背锅?”
所以才要提前踹开黎王,免得将来被连累。
新帝露出孺子可教的满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