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的目光从纪新雪和虞珩的身上移动到桌上几乎没用动过的肉片和各色蔬菜上,开口让脸色惶恐的宫人去拿碗筷来。
正面无表情发呆的虞珩先察觉到新帝的存在,他动作呆滞的转过头看向新帝,不说话也不移开目光。
纪新雪的反应比虞珩好些,他还会说话,“你是谁?”
新帝正将手搭在空荡荡的肚子上等碗筷,闻言险些被纪新雪气得笑出声,不答反问,“你是谁?”
纪新雪愣住,似乎被新帝问住,开始冥思苦想自己是谁。
新帝懒得与醉鬼计较,见宫人已经给铜锅添炭并端来新的碗筷,便开始埋头吃饭。
虞珩和纪新雪没怎么动筷的东西,刚好够新帝吃饱。
吃了热腾腾的锅子,新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转好,再看醉态朦胧的纪新雪和虞珩都比刚才顺眼了不少,让人将虞珩送去纪 屿那里就要离开。
起码要等纪新雪和虞珩清醒过来,才能责怪他们在寝宫饮酒不去上学,否则岂不是对牛弹琴,白白浪费时间?
凤翔宫的宫人轻声细语的哄虞珩与他离开,见虞珩始终板着脸坐在椅子上,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宫人试着去扶虞珩的手臂。
始终安静的虞珩突然暴起,一脚踹在宫人的大腿上,厉声呵斥,“放肆!”
刚走到门口的新帝停下脚步,转身回到饭桌处。
已经跪在地上对虞珩求饶的宫人又对新帝求饶,“陛下息怒,奴并非有意冒犯郡王。”
新帝径直回到吃锅子时的座位处,随口道,“养几日伤,不必急着当差,等他醒了单独赏你也不必特意回我。”
宫人听了新帝的话,面上的惊恐稍缓,仍旧跪在地上不敢动,生怕会刺激到仍旧盯着他看的虞珩。
正在沉思自己是谁的纪新雪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注意力,盯着跪地求饶的宫人看了半晌,突然转头看向虞珩,“他欺负你?”
虞珩慢了半拍才将视线从宫人身上移动到纪新雪身上,脸上突然浮现委屈,“他要带我离开。”
纪新雪忽然从椅子上起身,跑向虞珩,原本放在怀中捧着的坛子跌落在地上摔成几块。
新帝脸色突变,他虽然在宫人哄虞珩去纪 屿那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但已经从宫人的求饶中听出来,是宫人先试图触碰醉酒的虞珩,才会惹始终安静的仿佛正常人似的虞珩发怒。
万一虞珩已经认不出突然靠近的纪新雪,岂不是会向踹宫人那般踹纪新雪?
纪新雪跑到虞珩身边,抓着虞珩的手腕傻笑道,“这回他就带不走你了,除非将我也一起带走,让我阿耶揍他!”
虞珩不仅任由纪新雪靠近他,还敏锐的将纪新雪挡在身后,警惕的瞪着大步跑过去的新帝,没被纪新雪握着的手抓紧身侧的椅子,大有新帝再靠近半步,他就要拎着椅子扣在新帝头上的意思。
新帝不得不在虞珩无声的威胁中停下脚步,他盯着纪新雪握着虞珩手腕的手,再也笑不出来。
他们不是醉的不认人,而是醉的只认识对方?
仿佛是为了证实新帝的猜测,纪新雪顺着虞珩的目光看向新帝,眼中皆是好奇,好在没有再问‘你是谁’。
新帝不想自取其辱,忍下问纪新雪自己是谁的想法,眯着眼睛问纪新雪,“你身边的人是谁,你为什么拉着他?”
纪新雪笑嘻嘻的道,“我的好兄弟,我不拉着他,他会被豺狼欺负!我家有大老虎,不怕豺狼。”
新帝想起纪新雪刚才与虞珩说的话,顿时明白纪新雪口中的大老虎就是他,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试着往前半步,发现虞珩握着椅子的手臂更加紧绷,立刻退到让虞珩觉得安全的距离,“虞珩?”
虞珩见新帝退开,握着椅子的手臂稍稍放松却始终没有松开,望向新帝的目光也保持警惕,任凭新帝与他说什么都不肯有半分回应。
新帝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拉着身侧的椅子,坐下与纪新雪搭话,“你认识他,他认识你吗?”
纪新雪无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不认识?”
新帝挑起半边眉毛,冷酷无情的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