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深知黎王恨新帝入骨,蒋太后险些怀疑黎王已经被新帝收买。
黎王目光定定的凝视蒋太后的背影,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郁,一脚踹翻身侧的椅子,在宫女太监跪地口称‘大王息怒’的声音中大步离开。
蒋太后猛地转身,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捂着胸口软软的委顿下去。
听到蒋太后突然病倒的消息时,纪新雪正趁着纪明通已经离开,偷偷与纪靖柔分享仅剩的果酒。
先是黎王怒气冲冲的离开,然后蒋太后病倒。
妙啊,值得碰杯庆祝一下。
因为猜不出宁寿宫内发生了什么,两人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英国公府上。
纪靖柔也知道英国公即将过寿的事,以为纪新雪是怕在英国公府得罪人,才特意向她打听英国公府的事,心中很不以为然。
不过是个国公府罢了,哪里值得纪新雪如此上心?
纪新雪将来要嫁的又不是国公府的郎君。
纪靖柔的这种想法,在与纪新雪细说英国公府诸人诸事的过程中越来越强烈。
老英国公去世后,英国公府就只住着英国公老夫人,英国公夫妇和英国公夫妇的三个嫡子。
长子原本是英国公世子,妻子是信阳郡王府的宜筠郡主,他们如今仍旧是祁氏的宗子宗妇。
三子多年来都没长进,只是从七品的勋职,便难以再上进,妻子出身世家郑氏,有名正在国子监读书的独子。
六子是襄临郡王的生父,正任袁州刺史。
这一大家子,在纪靖柔眼中可以用‘乱七八糟’完全概括。
大房和三房几乎要为英国公世子的位置撕破脸。大房夫妇作为祁氏宗子宗妇根基深厚,还有信阳郡王府的支持。三房嘲笑大房当年是被先帝金口玉言剥去世子之位,随着良妃得宠,仅存的世家犹如枯木逢春,郑氏的娘家也逐渐硬气起来,郑氏仗着有英国公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的宠爱,丝毫不怕宜筠郡主。
六房除了虞珩之外都在袁州,如今江南已经不回应长安的旨意,那边的官员也不好频频与长安通信,六房几乎不与英国公府联系,似乎已经放弃世子之位。
纪新雪杵着下巴听纪靖柔说英国公府的糟心事,逐渐开始犯困。
研究了后宫和朝堂的争锋,见识过蒋家和崔氏的斗法,再看英国公府大房和三房为了世子之位扯头花,纪新雪只用两个字就能形容心情。
‘就这?’
离开纪靖柔宫中时,纪新雪除了痛心他的果酒彻底没了,只发现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纪靖柔说英国公夫妇极偏爱三房,以至于三房处处与大房争锋。
那英国公为什么不为祁副尉请封世子?
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作为祁氏家主和当家主母,没有为提升祁副尉和郑氏在祁氏的地位做任何事,任由大房倚仗宗族对三房施压。
难不成英国公夫妇对三房的宠爱只体现在虞珩身上?
许是最近在各种杂事上投注太多的精力,前日又饮了酒的缘故,纪新雪睁眼时已经彻底错过上午的课。
他掀开床边的幔帐,伸手到阳光覆盖的位置,懒洋洋的问道,“几时了?”
正在窗边绣帕子的晴云立刻道,“差不多是辰时末巳时初,郡王已经外外面等了您许久。”
“嗯?”纪新雪翻身坐起,打消再睡个回笼觉的想法,“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有事,你们怎么没叫我?”
晴云拿着温热的毛巾递给纪新雪,答道,“我去太学给您请假的时候,郡王就来了。他说封地送来些新鲜玩意儿,您一定会喜欢,所以亲自给您送来。”
纪新雪对新鲜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却不想让虞珩多等,匆匆洗漱,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就让宫女们捧着铜镜和妆奁,披散着头发去找虞珩。
从前在寒竹院的时候,两个人不是在冷晖院消磨时光就是在纪新雪的绣楼,纪新雪早就习惯边等侍女给他梳头边与虞珩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