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年点头,他向来不会因为听不懂吩咐觉得羞耻,虚心问道,“什么是错路?”
清河郡王世子面露笑意,“双娘只想活着,所以她活了下来。崔青汐想要度过难关,要像她姐姐一样,坚持初心切莫贪婪。”
松年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似乎懂了清河郡王世子的意思。
崔太妃咬定是蒋太后害她,算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算了,他不懂也没关系,双娘和崔青汐能懂。
清河郡王世子觉得新帝至少会留女儿在凤翔宫用晚膳,特意回府探望被气倒的清河郡王。
松年独自行走在宫中,逐渐越过内宫的界限,最后停在比冷宫更偏僻的某个院落。
如果纪新雪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院子与他住了七年的院子极为相似,都是外面看着极为破败,走进才能发现不同。
松年通过越来越浓郁的药味找到正在品茗悟棋的人,他停在距离对方三步之外的地方,“双娘,清河郡王世子有吩咐。”
低头沉思的人猛地抬起头,尚未到最冷的时候,她已经穿上寻常人冬日才会披在身上的长毛斗篷,脸上既有难以掩饰的憔悴,又有历尽千帆似的平静。
她是双娘,也是崔青妩,是在大众眼中已经悄无声息死在猎山行宫的焱光帝良妃。
双娘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对松年福身,语气中隐含着期待,“劳烦您转达。”
崔青妩曾无数次以为她想要死,知道她入宫只是为了献祭的时候、知道崔氏不会救她只会向她索求的时候、无数次面临怀孕流产的时候、奄奄一息的被妖僧轮番羞辱的时候……崔青妩都以为她会自杀。
直到在绝望中听到丧钟,崔青妩才知道她不想死,她那么艰难的活着就是为了活,她愿意为活抛下从前的所有。
崔青妩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抓紧金吾卫的衣摆,求金吾卫帮她传话,她愿意为新帝做任何事,只要新帝能让她活着。
焱光帝良妃死了,但双娘活了下来。
即使只能在方寸大的院子中,每日与只会伺候人的宫女太监们说话,吃穿住行也只能与宫中贵人相同,甚至比不上她尚在崔府时的生活,但双娘很满足。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双娘才会感觉到惶恐,她怕她付出的东西配不上如今这般安逸的生活,甚至因此痛恨自己。
为什么尚在家中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过长辈经常与谁联系。
入宫后明明是崔氏仰仗她,为什么她还是对崔氏的事一无所知。
如今见到松年来传达清河郡王的吩咐,双娘整个人都安宁了下来,她一定要向新帝证明,她配得上小院中安逸的生活。
新帝果然如同清河郡王世子预料的那般,留纪靖柔和纪新雪在凤翔宫用膳,期间少不得要问纪靖柔在外祖家中的生活和两人上学的感受。
纪新雪抓紧机会朝新帝打听在太学授课的夫子们,发给学生们的金制小物件有什么用处,如何用来在新帝这里讨赏。
纪靖柔闻言也眼巴巴的看向新帝,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最新消息。
可惜新帝没打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似笑非笑的凝视二人半晌,只回答了两个字,“秘密。”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纪新雪和纪靖柔因为襄王和崔太妃的事,已经失去彻夜长谈的心情,约好下次再共饮放在纪靖柔那里的果酒便各自散去。
翌日,纪新雪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特意让去打听襄王、崔太妃和蒋太后、黎王的消息。发现这些人都没有新动静,才失望的赶去太学。
太学总共九处授课地点,纪新雪等人只剩下贸易还没去过。
负责贸易授课的夫子有许多,其中大部分人都来自国子监,只有博士来自太府寺,他先让众人选择做买家还是做卖家。
卖家通过抽签的方式获得货物。
博士会告诉卖家,卖家的货物分别值多少钱,并要求卖家在贸易结束的时候交纳定额的税钱。
收税后,博士会用最开始告诉卖家的价格,购买卖家剩下的货物,最有钱的卖家将获得贸易处特制的小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