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挤出一个微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现在段非拙思考的问题并不是如何跟林恩一家解释当下的情况。如果有必要,他完全可以将有关秘术师的一切和盘托出,但是一来他没空,二来林恩一家也没必要知道这种事。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何必冲击他们的世界观呢?

用一句“我们从房顶进来”解释就足够了。如果林恩先生有求知欲,再告诉他也不迟。但段非拙觉得,林恩先生应该不会多问。这个解释对律师来说就足够了。

这不是因为林恩先生天真好忽悠,相反,因为他太聪明了。他知道什么事应该追根究底,什么事不该。他能觉察到危险,他不应该掺合这件事,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约瑟夫·切斯特把这个人当成朋友,甚至将自己的遗嘱交给他执行,可不是单纯看中林恩先生的忠厚老实。

林恩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屋顶,是吗?看来我们家天台的门以后要关紧了。”

路易莎惊讶地看着父亲。他们家天台的门向来锁得很严呀!父亲到底在说什么?那五个人显然是通过其他方式进来的,为什么父亲不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父亲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那就让她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刚要开口,林恩先生便打断了她:“路易莎,你为什么不去学习呢?你因为生病耽误了太多功课,不赶上可不行啊!”

路易莎很想抗议,想摇晃父亲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林恩先生只是给了她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严肃眼神。

她说不出话了。

“你们要在这里躲藏多久?”林恩先生仰着头问段非拙。

“我们立刻就走。”

“恐怕那些警察留了人在外面监视。”林恩夫人将窗帘掀开一角,偷偷向外观望。

当然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段非拙心想。但是有了那个娃娃屋就好办多了。

“我们自然有办法。”他说。

若要避开委员会的耳目,他们只需返回交易行,然后托林恩一家或是裴里拉勋爵将娃娃屋送到渡鸡餐厅即可。

他的目光落在了裴里拉勋爵带来的那个大礼盒上。它刚好可以装入一个娃娃屋。简直天助我也。

“勋爵,借你的礼盒一用。”段非拙说。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礼盒,但裴里拉勋爵还是哭丧着脸将东西交给了他。没办法,对方是他的恩人,恩人要一个小盒子,还能不给他吗?况且拒绝的话,林恩小姐肯定会觉得他小气的!他一定要在林恩小姐面前表现自己高风亮节的一面!

段非拙打开盒子,对里面的碎瓷片咂咂嘴。

“可不是我弄碎的。”他说。

“我失知道。”裴里拉勋爵的脸更垮了。

段非拙将所有碎瓷片倒出来,对勋爵说:“有件事需要您帮忙。待会儿我会将一个娃娃屋放进盒子里,请您将盒子送到法兰切丝广场49号渡鸦餐厅——就是我家楼下的餐厅。”

“就这样?”裴里拉勋爵问。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任务呢!

“请您务必表现得自然。”段非拙无力微笑,“餐厅附近可能也有人在监视。”

路易莎插嘴:“等等,你们说的娃娃屋,难道是我的那个?”

“是的小姐。回头我会送您一个更好的。”

路易莎当然不是舍不得那个娃娃屋。她都这么大了,早就不玩儿那种东西了。

……好吧,偶尔还会玩儿。她只是奇怪,为什么要把她的娃娃屋送到餐厅。那只是一个玩具而已,不是吗?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娃娃屋是她小时候约瑟夫·切斯特送的生日礼物。那时候她才几岁?五岁?六岁?拿到娃娃屋的时候她爱不释手,凭借这个漂亮的玩具,她成了小朋友中的明星,人人都对她羡慕得不得了。

她记得当时约瑟夫·切斯特先生也是将娃娃屋装在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送到她家。他拍了拍女孩的头,笑眯眯地说:“也许有一天,这个娃娃屋能救下许多人的性命。”

当时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以为他是说,这个娃娃屋能装许多娃娃。它那么大,那么豪华,当然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