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自然愿意站着观礼。
但赵国、西梁、楚国的领头人都坐下后,他还站着,岂不是显得陈国不如这三个地方?
太后身后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官看到太后的手势后,抬头看向正看着这边的南阳郡王,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南阳郡王立刻松了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
本就因为被安排在后方而心情极度不爽的青州使臣与兖州使臣见状,面面相觑后,也坐回位置上。
他们虽然不是亲王、郡王,但在燕国行走时,却代表青州王和兖州王的脸面。
早知道燕国会看人下菜碟,将赵国和陈国的席位设立在最前面,却将青州和兖州的席位设在一群三品官的中央,他们才不会特意来燕国给孝帝祝寿。
又不是嫌弃日子过得太舒心,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浪费人力物力千里迢迢的把脸送到别人手边,还要自己调整好位置。
那不是贱得慌。
有重奕带头,诸国使臣都不肯买账。
不仅孝帝笑不出来,仍旧站着的燕国亲王和诸多老大人们也笑不出来。
他们特意设置繁复的祝寿环节是想彰显燕国之威,孝帝之尊,不是像现在这样,摆猴子戏给这些使臣看。
距离赵国使臣席位最近的人甚至能看到赵国太子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从里面掏出六枚小巧可爱的金裸子放在面前的案台上。
负责朗声提醒燕臣们贺寿过程的礼部官员也看到了重奕的动作,顿时如同正要打鸣却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似的,完全忘记他接下来该说什么。
一片寂静中,襄王掏荷包无果,将腰间的玉佩拽了下来,用了个巧劲,顺着重奕和宋佩瑜之间的缝隙扔向他们面前的案台。
‘哐’得一声,玉佩落在六枚金裸子旁边。
梁王轻笑,他的荷包里也有金裸子,腰间也有对玉佩,而且他还有就站在身后的亲兵。
梁王摊开满是细小伤疤和老茧的手掌,手指尖朝后悬空在肩膀上。
梁王的亲兵愣住,等礼部官员好不容易喘上来噎在喉咙的那口气,又开始朗声指挥燕臣继续拜寿后,梁王的亲兵才开始疯狂翻胸前和袖袋的位置,甚至低头看向脚上的靴子。
好在梁王的亲兵及时想起来,他腰间还有个荷包,才没做出当众脱靴的不雅之举。
宋佩瑜听见后面的动静,从袖口中掏出个比手掌还要大些的银镜,倚在案台上的果盘处,不仅他和重奕能通过银镜将梁王亲兵的动作收入眼底,梁王和襄王也能看见。
梁王将亲兵的荷包拿在手中,毫不客气的打开荷包口子往里面看。
一枚金裸子,两枚银裸子,剩下的都是铜钱。
梁王将已经敞开口的荷包放在腿上,一只手扶着荷包,一只手伸进荷包掏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扔在重奕和宋佩瑜身前的案台上。
不得不说梁王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扔东西的水平远比襄王好得多。
襄王的玉佩扔在重奕和宋佩瑜身前的案台上时,将整齐摆放在一起六枚金裸子撞得扭扭歪歪,差点掉到案台下面去。
梁王扔过去的铜板,却每次都能不偏不倚的落在同一个位置,发出铜板撞击的清脆声音。
不仅早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礼部官员受不了这个折磨,孝帝更受不住这等屈辱。
孝帝目光犀利的看向梁王,“梁王!朕好心邀请你来参加朕的寿宴,不是让你来蓄意捣乱!”
梁王不怒反喜,他看在重奕的面子上忍住闷气,没立刻与燕国计较,孝帝还有脸主动找他的麻烦?
“我以梁王之尊来赴宴难道不是好意?”梁王将腿上的荷包扔给身侧的襄王,嫌弃坐着没气势,主动站起来逼问孝帝,“本王到要问问你,这就是你们燕国的待客之道?毛都没长齐的光腚小子都配坐在本王前面?”
宋佩瑜早就准备,出门前特意选择支白玉雕花折扇别在腰间,借着扇子和宽大的衣袖,能将脸上充满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笑容挡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