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舟忽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宋佩瑜充满关切的脸。
“嗯?”
发现身前的人毫无预兆的瘫软下去,宋佩瑜下意识的伸出手。
直到陈言舟的重量压上来,宋佩瑜才想起来他扶着的人是谁,手上顿时没了力气。
陈言舟倒在地上,脑袋狠狠的砸在凉亭边作为装饰的石头上。
宋佩瑜听到这声闷响都觉得脑袋隐隐发痛,终究还是蹲下去,稍微查看了下陈言舟的情况。
这个时代能读书的人,多少都通些岐黄之术,宋佩瑜也不例外。
他很快便断定,陈言舟是情绪过于激动才昏了过去,后脑勺虽然鼓起个大包,但是没流血……应该没什么大碍?
正当宋佩瑜摸着下巴望着昏迷的陈言舟陷入沉思的时候,重奕刚好将满是尘土的衣服换下去,出来找宋佩瑜。
重奕面不改色的从陈言舟的腰上跨过去,在宋佩瑜身侧站定。
“我去埋了他?”
他能感觉得到,宋佩瑜不喜欢陈言舟。
非常不喜欢。
否则就不会在仟县城墙外,与陈言舟话说那么多废话。
宋佩瑜失笑,没好气的在重奕肩上锤了下,“他还没咽气呢。”
重奕突然勾了下嘴角,捧起宋佩瑜的手把玩。
宋佩瑜立刻明白了重奕的意思。
想要咽气还不简单?
陈言舟完全不知道,他以为的只是怒气攻心昏过去,实际上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从仟县到洛阳的一路上,陈言舟拿出了他自己都没想过的好脾气,用尽浑身解数的去讨好重奕。
他甚至在发现重奕格外信重宋佩瑜后,暂时将昭和大长公主的交代放在一边,不仅没暗中为难、算计宋佩瑜,反而小心翼翼的奉承宋佩瑜,盼望着宋佩瑜能在重奕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他怕重奕到洛阳后,会当众提起他曾经在仟县城门外怠慢重奕的事。
陈言舟深深的明白,以朝堂大人和孝帝对赵国的重视,如果重奕公开对他表达不满,且他确实有无法开脱的错处。
他肯定会成为燕国朝赵国表达诚意的炮灰。
他和他祖母身上的各种荣宠,都来自先帝和太后。
自从先帝驾崩后,虽然祖母在洛阳的地位没有下降,大长公主府的地位却每况愈下。
如果不小心丢了身上正二品护国将军的爵位,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回来。
他不敢赌。
宋佩瑜是赵国使臣队伍中最好说话的人,但凡陈言舟能让他开怀,他都会立刻对重奕说陈言舟的好话。
就是结果……不太尽人意。
屡次失败让陈言舟坚定,重奕是个喜怒无常且睚眦必报的人。
随着队伍越来越靠近洛阳,陈言舟却始终都没得到重奕的青眼,这让陈言舟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焦躁。
一个月后,陈言舟与赵国使臣终于到达洛阳城外,陈言舟已经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眉宇间也平白添了抑郁,越来越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