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虎着张脸,蒲扇般的大掌狠狠的拍在重奕背上,然后抢过重奕始终握在手心的白色瓷瓶,让太医再来验里面剩下的药粉。
肃王比永和帝还狠,在重奕崭新的太子常服上留下个异常清晰的灰色脚印,可惜重奕纹丝不动,反而是踹人的肃王倒退几步,还要才跑过来的大公主扶,才稳住身形。
长公主以手扶额,低声道,“孽障,你就看不得我好过……是不是?”话音未落,长公主已经蹲在地上开始低声呜咽,比知道永和帝‘驾崩’赶过来的时候伤心多了。
挨了永和帝和肃王打都面不改色的重奕见到长公主的反应,脸上闪过无措,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宋佩瑜。
晚了永和帝姐弟三人一步,恰好落在后面的宋瑾瑜脸色从放松到复杂,目光终于从重奕搭在宋佩瑜的肩上,移动到宋佩瑜的脸上。
竟然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没人注意到,在发现重奕去吃手上的白色粉末时,琢贵妃的脸上顿时失去所有血色,也立刻想从地上爬起来去看重奕怎么样,却在被长公主撞了一下后停顿在原地半晌,又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闹剧平息下来后,殿内的气氛反而好了起来,至少朝臣们不再觉得时间难熬,恨不得能找个砖缝藏起来。
永和帝姐弟方才的反应已经证明,无论‘睡美人’是否与太子有关,他们都不会马上放弃太子。
只要太子不是今天被牵连,继而被永和帝姐弟憎恨处罚,将来再有什么波折导致永和帝姐弟的想法改变时,他们这些倒霉的池鱼就没有理由被波及。
两名太医却没法与朝臣们一样放松下去,反而脑门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白色玉瓶中的粉末分明与太子旧衣、永和帝换下的枕头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睡美人’是当世毒性最剧烈、霸道的药之一,甚至比‘凝息’还霸道,‘睡美人’一旦被吃进肚子里后,就会疯狂蚕食身体内部所有的生机,将生机都体现在脸上。
不至于入口毙命,却会在咽下去后,就能感受到麻木。
然而过了这么久,他们甚至将白色玉瓶、太子旧衣和永和帝换下来的枕头上的粉末反复验查了两次。
太子和宋大人仍旧好好的站在那里,没表现出半点不适。
永和帝却早就开始等得不耐烦,他锋利的目光依次在两个太医身上转过,语气不冷不淡的道,“两位卿家可是有些精神不济?可要让人给你们熬煮些醒神的药来。”
两位太医就算再怎么疑惑,也不敢再拖延下去,只能忍着惧怕和懊恼开口,“白色玉瓶中的药粉与太子殿下旧衣和您换下来的枕头上的药粉相同,都……不是睡美人,是臣见识短浅,认错了。”
“不可能!”还没等永和帝说话,自从发现重奕无事,就满脸焦躁的琢贵妃就立刻开口,她情绪激动的指着重奕,嘶吼道,“是他将白玉瓶中的药换了!或者你们被他收买,知道他是太子不敢不帮他脱罪!”
‘啪!’
随着响亮的巴掌声,琢贵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已经将散落的头发编在一起,整齐束在头上的盛贵妃面无表情的望着琢贵妃,眼中不见快意反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她冷声道,“罪人穆氏,陛下没问你话。”
琢贵妃被这一下打蒙了,伸手捂着脸呆滞了半晌,才不可置信的看向盛贵妃,“你敢打我?”
盛贵妃低下头错开琢贵妃的视线。
她打的是罪人穆氏,不是太子生母琢贵妃,为什么不敢?
如果不是这个蠢货在最后还妄想将太子拉下水,亲手推开最后的筹码,她确实不敢打。
穆贵妃还想再闹,被盛贵妃换了只手又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发现永和帝始终专心盘问太医关于白色粉末和‘睡美人’的事,半个眼神都没给盛贵妃与琢贵妃,重奕也正侧头目光专注的望着宋佩瑜,与宋佩瑜小声说话。
孟公公给殿内仅有的几个宫女使了个颜色。
宫女们立刻悄无声息的走到穆贵妃的身侧,死死的压住琢贵妃的手臂和腿,阻止她起身与盛贵妃撕打。
连续挨了六七个巴掌后,穆贵妃终于认清现实,目光狠毒的望着盛贵妃,却不再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