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头烂额的宋佩瑜顺着二夫人的方向望过去。
宋瑾瑜正穿着官服立在窗外,肩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想来是刚回府就听说二房闹起来了,特意赶过来。
二夫人用帕子捂住脸,闷声道,“大哥”
宋瑾瑜点头,目光顺着窗户看到屋内,将情况尽收眼底,缓声道,“先不急着走,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便是要动家法,也要守着规矩才能有法。”
见到二夫人点头,宋瑾瑜才又绕去门的方向,在宋佩瑜殷切的目光中进屋,径直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
宋佩瑜亲自出去吩咐守在门外的金宝去端壶热茶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宋瑾瑜身后。
宋二和二夫人都不愿意开口,宋瑾瑜便将注意力放在仍旧倒在地上胡言乱语的宋景珏身上,仔细辨别他在说什么酒话,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他怎么和穆氏女牵扯到了一起?”
“没”宋佩瑜连忙解释,“不是穆氏女,是兵部侍郎的千金。”
宋瑾瑜睨向宋佩瑜,“你又知道?”
宋二和宋二夫人也将目光放在了宋佩瑜身上。
宋佩瑜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却生怕二哥二嫂又一言不合的闹起来,连忙将从在吕府开始,发现宋景珏异常,然后将宋景珏抓去天虎居审问的事,挑着不会火上浇油的内容说了。
“珏儿确实按狸奴交代的与我们说了这件事。”宋二夫人指着宋二,“前日他还与我说珏儿喜欢兵部侍郎的千金,要去探个口风。”
“我也见过慕容姑娘,从容貌到人品都是上等,恰巧家室也门当户对,正是再适合不过。昨日他又与我说婚事不成,我虽然觉得可惜,却也知道不能强求。”宋二夫人又去擦眼角,“谁想到珏儿伤心之下多饮了些酒,不知道说了什么浑话,他居然就要打断珏儿的腿。”
宋二脸皮抽搐了下,看向宋景珏的目光仍旧异常凶狠。
宋佩瑜仗着宋瑾瑜就在身边,壮着胆子将宋二手中的圆木抢了过来,远远的扔到角落,劝道,“景珏说了什么让二哥伤心的话,二哥只管说出来,便是二嫂也不会轻易放过景珏。”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玩闹时,景珏因着天生神力,长长会将伺候的人弄伤或者打碎些东西,每次都是二嫂气的让景珏去罚跪,二哥变得法儿的求情。前些时日景珏在长公主府的宴席上得了肃王赏识,二哥更是喜不自胜。二哥最珍爱当年入朝时,父亲亲自题字的折扇,十多年时时刻刻放在手边自省,当天就转送给了景珏。”宋佩瑜对那把折扇记忆十分深刻,全因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挨罚,就是和宋景珏胡闹没注意周边,让那把折扇的扇骨上出现了个小缺口。
二哥没怪他,大哥却没放过他,
隔日他和宋景珏再见面,一个肿着屁股,一个捧着半寸高的白纸和《中庸》,等着抄书。
宋二的表情随着宋佩瑜的话缓和下来,总算愿意开口说话,指着仍旧委顿在地上的宋景珏道,“你们以为这个孽障与我说什么?他要去做慕容府的上门女婿!”
知道儿子喜欢的是兵部侍郎的女儿而不是穆氏女后,宋二没有再如之前那般一口回绝,先是去和宋瑾瑜透露口风,见宋瑾瑜不反对,才特意找机会和慕容靖接触,试探对方的意思。
当时正在宴席上,慕容靖不疑有他,当真给宋二说了心里话。
他要给独女招赘婿,而且不想招和穆氏有关的女婿,怕等他不在了,独女反而要受赘婿的欺负,还特意求宋二给他介绍家里兄弟多的人家。
宋二差点就怀疑慕容靖已经看出了他的意思,这是在婉拒他,随便给对方指了几个符合的人选,回头又叫人仔细调查这件事。
结果人家还真没说假话,早在几年前,慕容靖就放话要给女儿招个赘婿。
那天宴席过后,第二天慕容府就派人暗自里调查宋二随口推荐的那几个人。
这门婚事到这里,在宋二心中就已经结束了。
他辛苦养大,马上要顶立门户的嫡长子,绝对不是给慕容靖养的。
而且宋氏嫡枝少爷中出了个赘婿,别说他从此之后还有没有脸见人,他的兄弟们,甚至还没入朝的宋佩瑜和宋景明都要跟着矮人半头。
宋景珏昨天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没说什么,谁知道今天喝了酒却开始发疯,特意到书房来堵宋二,说了些稀里糊涂的话。
偏生慕容靖将宋二当成个好人,白天遇到宋二,还特意说了他调查那几个人的结果,又与宋二说了不少多年心得之‘要怎么制住赘婿不让其作妖’的方法。
宋二听得脸忽青忽白,很难不将自家的傻小子带入进去,又不好对毫无所觉的慕容靖发火。
本就惹了一肚子闲气,回家再被宋景珏胡搅蛮缠,还敢说要去做‘赘婿’,宋二怎么可能不怒火冲天。
二夫人听了原委,总算是不再与宋二生气,嗔怒道,“他只是醉酒糊涂,你非要在他醉的时候打断他的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