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说谢老夫人是白身,完全没毛病,因为她还没拿到与谢侍郎官位相同品级的朝服和敕封圣旨。
没等傻眼的谢侍郎说话,安公公耷拉着眼皮先发制人,“原本殿下对这些规矩并不太看重。但咱们都知道谢大人向来在乎这些,免不得要提醒殿下,别坏了谢大人循规守矩的美名。只是……”安公公左右看了一圈,专门往富丽堂皇的地方盯,脸上的肃穆变成恰到好处的疑惑,“似乎是咱们会错了意?其实谢大人并不太在乎规矩,还是只在特定的事情上才在乎规矩。”
安公公说了那番话后就甩袖离去,谢侍郎也没脸强留。
说起来也是谢侍郎先给东宫使绊子,东宫才稍稍回以颜色。
而且东宫太监句句都离不开规矩,内容和谢侍郎给三皇子准备朝服时上的折子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即使席间的宾客大部分都和谢侍郎关系匪浅,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毕竟东宫如日中天,大家都怕被抓了话柄,最主要的是陛下登基以来种种行事,已经表明态度站在东宫后面。
可怜谢老夫人平白惹了气受,大好的日子却开心不起来,早早就借口乏了,要回房间休息。
宾客都是有眼力的人,知道主家无心待客,纷纷提出告辞。
没想到离开不久的东宫队伍,他们又回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安公公,而是自小就在三皇子身边伺候的小厮来福。如今在千牛卫挂名,虽然区区从七品根本不够看,但外面的人还是要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尊称声长史。
来福比阴阳怪气的安公公和善得多,刚进门就主动给谢侍郎道歉,“本就是安公公误会了您的意思,非但不知悔改还又将错处归结在您身上,当真是不应该。殿下已经罚了安公公半年月银,还请谢大人不要记仇才好。”
谢侍郎敏锐的察觉到来者不善,完全没被来福和善的外表迷惑,只求这茬赶紧过去。
他早在被永和帝找茬后又被礼部尚书苛待的时候就后悔了。
没想到向来没脾气的三皇子,也要敲打他。
来福偏不让谢侍郎如意,笑吟吟的从怀里掏出崭新的礼单来,口口声声‘殿下交代我要替安公公给老夫人和谢大人赔罪,特意多赐了些小玩意。’
还要吩咐随行的人将每件礼盒中的东西都拿出来,拉着谢侍郎和前院的宾客仔细赏玩,对种种物件的来历如数家珍,碰巧每样东西都有来历可说,曾经的主人都是宗室贵女,至少是个县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来福背后还有人撑腰。
谢侍郎就算再怎么痛苦,也要由着来福长篇大论,最后连专为宴席请的歌姬舞姬都省了下来。
金宝跟在宋二身边,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也是个能人,竟然能毫无违和感的仿照安公公、谢侍郎和来福的表情语调。
不仅久未见过语言类节目的宋佩瑜看得舒爽,连为情所伤的宋景珏都暂时将他的慕容姑娘放下,露出了笑颜。
等到金宝吹了蜡烛,领赏离去。
宋佩瑜都快睡着了,宋景珏突然从床上蹿起来,目光怀疑的望向宋佩瑜,“谢府的事不会也是你的主意吧?”
宋佩瑜转过身来仰躺在床上,只露出明亮的眉眼望着宋景珏,“你怎么会如此想?”
宋景珏将侧面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根本就没让你给嫂子在殿下那求礼冠。我听说吕氏府上准备做礼冠的时候,派人来问大伯娘的意见,大哥整宿都没睡觉,转天抓着一寸厚的纸去找大伯娘,上面都是礼冠的草图。”
宋佩瑜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插曲。
不过也没关系,没谁规定新娘子婚礼当天只能戴一顶礼冠,反正吉服肯定不止一件,宋氏和吕氏都家大业大,娶妻嫁女的规矩更是铺张繁琐,宋景明精心设计的礼冠必然也能用上。
对宋景珏倒是不必解释的那么清楚,宋佩瑜给宋景珏讲另外的道理,“我帮吕氏女求礼冠,也是给景明求脸面。我和谢侍郎又没仇,做什么要找他的麻烦。况且东宫也是好意,只是没想到谢侍郎说法和行为不一罢了。殿下如此尊贵,知道会错意后还愿意另赐谢老夫人珍宝,我要是谢侍郎,恐怕要羞愧死了。”
宋景珏脸色挣扎着变换了几个表情,最后停留在赞同上,“殿下真是个好人。”
“你的心思也没用在别处了,还是想想慕容姑娘吧。”宋佩瑜听谢府笑话的时候没少吃东西,这会才开始撑得慌,干脆坐起来和宋景珏聊天。
‘慕容姑娘’仿佛是个开关,恢复些精神的宋景珏立刻委顿下去,“父亲都说不可能了,我若是再纠缠,和浪荡子有和区别。”
宋佩瑜发出声闷笑,十分确定少年慕艾会让人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