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抬手让正抱怨的人都先静静,对还等着他答案的宋二道,“谢非新官上任,你总要给他表现的机会,这轮不妨先让给他。要是他自作聪明惹怒了陛下,自然再没脸与你相争。就是他将事情办的漂亮,也只是完成了分内之事。”
“最好他有本事让殿下不满意……”宋瑾瑜抬起酒杯,意有所指的道,“狸奴才好为殿下分忧。”
宋二举杯迎上,一饮而尽。
翌日一早,宋佩瑜艰难的在玲珑的呼唤中爬起来。满脸没睡醒的呆滞在原地由着丫鬟们伺候他洗脸穿衣。
等到他全部收拾妥当,天边的太阳刚刚露出个金边。
迎着清晨特有的寒风,宋佩瑜下意识的将下巴缩进雪白的毛领里,突然意识到,从今往后,睡到自然醒已经是过去式,闻鸡起舞才是他的未来。
莫名的悲伤一直持续到进入东宫。
宋佩瑜作为最早到学堂的人,理所应当的可以先选择座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最后一排。
接下来进入学堂的小公子们一个比一个眼高于顶,对宋佩瑜的态度就如同他事先预料的那般带着审视和微妙的敌意。
唯有出身燕国世家的柏杨,对谁都不太亲近,整个人都透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
众人默契的将学堂最前方的三张桌子空了出来。
踩着卯时的最后一刻,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孩手拉手的从门外进来。
宋佩瑜随着大家一同起身,弯腰长揖,口称‘大公主’、‘惠阳县主’。
两个女孩矜持的点头,无声回礼后,分别在最前方空出的桌椅左右落座。
见过如驸马那般灵秀非常,甚至超脱年纪和性别的美貌后,宋佩瑜再见惠阳县主,虽然还是貌美,却称不上惊艳。
反倒是大公主只比永和帝和肃王柔和些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竟然格外舒服,小小年纪身上已经能看到与熙华长公主相似的端庄雍容。
上课的小钟敲响,头发花白的老翁笑眯眯的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在学生们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两个空位上。
笑容逐渐凝固,然后彻底消失。
三皇子还没来。
半晌后,老翁颤抖着嘴唇给自己找台阶,“殿下可是有急事离开了?”
坐在椅子上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当自己是块木头。
老翁脸皮颤抖了下,露出不堪受辱的神色,勃然大怒,“可是各位公子觉得老朽不配教导你们?以至于连答话都不屑。”
坐在第二排正中央的吕纪和站起来,松散的行了个礼,噙着笑意道,“老师您有所不知,我们只是奉陛下的旨意陪殿下读书罢了,殿下之事我们又怎么知晓,毕竟在座只有宋少尹才是陛下钦点的伴读。”
感受到身上落下的各色目光,宋佩瑜面不改色的起身,“学生这就去殿下的住处,看看殿下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老翁又何尝不明白他一个非出身世家的所谓名仕,拿这些身份尊贵的学生们半点办法都没有。
即便恼怒异常,也只能冷淡的点头,撂下句,‘等殿下来了再去找我。’甩袖离去。
等到老翁的脚步声消失,宋佩瑜才抬起头来,正对上双毫不掩饰嘲笑的眼睛。
哪怕满脸倨傲,也无法掩盖吕纪和浑然天生的风仪和好相貌。
连宋景明在相同年纪的时候,也没有吕纪和身上这股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劲头。
吕纪和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语调仿佛弦上作乐,内容却不中听,“劳烦宋少尹脚步麻利些,免得老师误会殿下无心上课,要是怒急攻心直接病倒了可怎么办。”
宋佩瑜假装没听懂吕纪和言语间将他当成了传话的奴才,径直转身离开。
学堂本就是在东宫内,却和三皇子的住处是个对角。
守门的侍卫这次没难为宋佩瑜,直接将他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