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翠花舒了一口气,似是感慨,更似叹息。
“像阿虎这样,能有个体体面面的丧礼,还有这么多人去送他……也算是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了。”
殷嘉茗抿紧嘴唇。
半晌才低声地说道:
“……我对不起阿虎……”
“没有的事。”
赵翠花却摇了摇头,“阿虎的死又不关你的事。”
他朝送葬的队伍抬了抬下巴:
“更何况,要不是茗哥你,咱也买不起这块墓地啊。”
殷嘉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附在树上的手却默默的握成了拳头。
金城寸土寸金,墓地也不便宜。
赵翠花他们对外说是兄弟们凑份子给买的墓地,实际上众人都清楚,这么一小块方寸之地就得花二十万,若不是殷嘉茗让乐乐私下卖了什么值钱物件,根本没法凑出这么一笔钱来。
殷嘉茗对自己的兄弟们好,赵翠花一直都知道。
而且他不止对兄弟们好,还对他们这些人有一种固执的责任感。
明明殷嘉茗也不比自己和阿虎大上几岁,偏偏像个大哥一样,总想要替他们成一片天,做那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若是做得到,比方说给他们提供一份安逸稳定的工作,或者掏钱让他去学摄影学编导,殷嘉茗会觉得理所当然,从不居功,也不用谁记他的恩情。
但若是做不到……
比方现在,殷嘉茗就会心怀愧疚,仿佛是他亏欠了这些兄弟……
“茗哥啊茗哥。”
赵翠花笑着勾住了殷嘉茗的肩膀。
他平常很有做小弟的自觉,除非喝高了,否则从来不会对殷嘉茗勾肩搭背。
“你的心意,兄弟们都知道,阿虎也知道。”
他用十分别扭的姿势挂在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殷嘉茗身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
“总之,今天是送阿虎的日子,谁都不准流马尿,要让他走得安安心心。”
赵翠花絮絮叨叨地说道:
“还有,也不要叹气了,叹气伤肝,伤肝耗血气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血气不足怎么行?”
殷嘉茗被这人不着调的掰扯逗得轻松了一些。
他略略勾了勾唇,笑容又瞬间被满腔愁绪淹没。
这时,送葬队伍已抬着棺材走到了阿虎的墓地前。
殷嘉茗让乐乐给阿虎挑了块位置较高,视野开阔的墓地,从他们的位置望过去,倒是看得比先前清楚多了。
不过这时反倒是赵翠花担心殷嘉茗行迹暴露,扒拉着他的老大往树荫浓密处藏了藏。
下棺前,还有一场简单的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