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指控的时候,青年轻轻地蹙眉,清圣美丽的面容温柔安静,因为蹙起的眉尖,有一点微带乖顺的颓恹。

让祂的无辜比起纯洁纤弱,多了一份漫不经心、苍白靡丽的矜傲。

那些指控的声音便越来越小,渐趋无声。

子桑君晏静静地看着那个青年,尽管没有看,他也知道,那些咬牙切齿控诉的人的怨恨里,充斥着复杂。

像是恨着,像是贪慕着,像是想要毁灭,像是想要掠夺的味道。

他们看着那个青年,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他们不说话了,青年才微微抬头,向着他,蹙眉恹恹的无辜,忧郁纤弱,撒娇一样天真的叹息:“不是我,”祂抬着手,手腕上黑色丑陋的镣铐,让苍白纤细的手腕显得极为脆弱好看,“我是被迫的,你看。”

窸窸窣窣,骚动的声音。

青年没有丝毫防备,对身后的危险全然无觉,只对着面前的子桑君晏,开始还认真地蹙眉辩解:“我也是被捆起来的,他既然能困住他们,他当然也可以因为任何理由杀掉他们。”

说着说着却又带着不甚经心的散漫:“这些人终于想要反抗了,死于反抗,归罪于我让他们敢反抗了吗?”

话说完的时候,那张被黑布蒙住眼睛的脸只有平静。

子桑君晏静静地望着祂,看到了那淡色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

祂并不真切的掩饰,就像并不真切的辩解。

擎物阁老祖自天上摔落在青年身后的尸堆中。

他本就已经受伤了,他的对手未来的九侍宸浮生也很强。

擎物阁老祖挣扎了一下,并未爬起来,仰头望着冶昙,也望着冶昙前方的子桑君晏,流血的嘴角恶劣扬起:“嗯,我是因为……”

冶昙不出声了,所有人都在等他说出实情。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惫懒地说:“他说得没错,我既然困住了他们,我当然可以以任何理由杀了他们。”

他没有按照之前打算的那样说话,他改变了主意为冶昙开脱。

冶昙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明知道这个人,是披着神明外貌的魔鬼,那颗心不会有任何的恻隐和柔软。

无论你祈求祂,还是为祂而死,祂连一眼都不会看你。

“你杀我吧,”擎物阁老祖心灰意懒地对子桑君晏说,“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兵解杀我吗?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你可以动手了。”

浮生不语,一贯懒散没什么精神的脸,冷眼看着这一幕。

“等等。”那蒙眼的青年出声制止,祂微微侧首,朝向那些幸存者,“你们,不想报仇吗?”

幸存的努力愣了一下。

青年又朝向子桑君晏,平静地说:“你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这些受害者吗?他们至少一次,也该自己反抗一次。而不是,在被救以后,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那么做,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子桑君晏向来的脚步止住。

冶昙转过身,背对着子桑君晏,朝向倒地的刚刚还包庇了祂的擎物阁老祖,还有那些幸存的奴隶。

那张美丽清圣的面容一直都很平静。

擎物阁老祖自嘲地笑了,神情复杂地盯着祂。

奴隶犹豫了一下,举着身边能找到的凶器,鼓足勇气向尸堆中的老祖走去。

这一刻看去,那个被束缚着双手,蒙着眼睛的青年,才更像是掌控了所有人的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