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天道已经另择传人,对于背叛堕落的传人,天道绝不可能姑息分毫!

“任何人掉入地狱道都必死无疑,但,那个人可是……可是子桑君晏啊。”有人小声地说。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是啊,那可是子桑君晏,是以一己之力对敌三位半步飞升的圣人,仍全身而退的昔日的天道执法者。

他不死,岂不是理所当然?

“我不信,他不可能活!”有人嘶吼,颤抖的声音,是不信,是愤怒,也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子桑君晏怎能不死?

他若不死,此次参与围杀他的每一个人,这辈子都要活在生不如死的逃亡中。

他们如何能不愤怒,不恐惧?

那个人,就算已然堕入地狱岩浆,半只脚踏进轮回,只是魂灯未熄,就叫他的敌人们焦躁狂乱,恐惧至此。

一时之间,竟有不少人因为心境剧烈波动,紫府动荡不稳,隐隐心魔悸动。

正在这时,风雪中忽然一声叹息。

一声微笑一般的叹息。

清雅微笑的声音,似是春风拂开冰河垂柳,不紧不慢说道:“没人能坠入地狱岩浆还能神魂不散,何况,他跳下去之前丹婴已碎,早晚而已。诸位若是等得着急,不如先喝杯茶?”

那声音似暗合一种特别的韵律,像是古琴清风,徐徐漫过松涛竹海,叫燥乱的心境不由平复。

众人循声望去。

那位天道新择选的传人,顶替子桑君晏的新的天道执法者——暄叶,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坐在华美的玉撵上,垂了眼,微笑专心烹茶。

众人闻言一怔,是了,无论子桑君晏有多强,丹婴既碎,就算不堕入地狱道,他也已然形同废人。

他只能是……死得比别人慢而已,也就意味着,他越是不死,越是死得比任何人都更、痛、苦!

兴奋狠绝浮现众人的脸上,无法掩饰扭曲。

白衣广袖垂腕,清绿甘冽的茶水徐徐旋入紫砂茶盏之中。

水汽氤氲,暄叶阖目微笑,嗅着茶香,轻叹呢喃:“碧落雾昙,最好的茶期只有三个时辰,错过了,要再等一千年了。”

可惜。

……

滚滚岩浆犹如万丈深海,海底隐着一口冰川深谷,冰雪的极寒和岩浆的炽热罡气相斥,形成一个滴漏一样细长的漩涡。

小小的雪谷就像是这岩浆火海之中藏起来的琉璃琥珀心。

雪谷冰川上,长着一棵奇特的树。

因为不见天日,墨绿色的叶心极其轻薄脆弱,半透明的叶片表面发着皎洁朦胧白光,和冰雪相应。

像是每一片树叶上栖息沉睡着一弯初生的月亮。

就像人间的月亮,每一夜都是从这棵树上升起的。

可惜,这棵美丽的树却没有了花。

就在片刻之前,那朵唯一的花随着坠落的人一道折落在了地上,沾染了一身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