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想法得到了李耿的支持,李耿早就想回书院了,陈元一说,他恨不得这就赶马走人,于是道:“表哥二哥我们何时走?明天如何?”
陈元点下头:“好啊,我没意见。”说着看向一直沉默的李稷,“你觉得怎么样?”
李稷眼中浮起一片阴沉,沉默了一下才道:“才刚平定叛乱,宫里还有好些事要处理,这时候走,总是不妥。”
“二哥,国事有父皇呢,你不必担心。”李耿傻白甜道。
李稷淡声道:“国事繁重,父皇的身体需要休养,大哥被派去了北丘国,父皇身边怎能少了你我。”
李耿一听,再一琢磨,顿觉自个肩上担子不小,便毫不犹豫的转了主意,点头道:“二哥说得没错,父皇此刻正是需要你我的时候,诸多兄弟就你我年纪最大,断不能丢下父皇去书院。”
陈元眼梢一挑,嘴角略抽,骂了句“墙头草”。
李耿一嘟嘴:“表哥若想去书院去便是,我和二哥就不陪你了。”说到这儿,他想起来什么,忙道:“岱钦要去书院,不如你与他一块去,路上也有个照应,到了那也能有个照应,他若有不懂的地方你还能帮帮他。”
陈元嗤一声:“你们俩都不去,我还去个屁。”又切一声:“你倒是挺关心那个岱钦。”
“这次平乱,岱钦也是功臣之一啊,父皇可是下了旨意让我们好好宽待他。”李耿道。
“比起我们,他更想你一个人宽待他。”陈元道。
李耿傻白甜的目光不解看着陈元,像是在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好在李耿确实是个真不懂的傻白甜,陈元也没再多说关于岱钦,等只剩下他和李稷的时候,李稷说:“那个岱钦打三弟的主意,这次他平反有功,却不要父皇的任何奖赏,只要父皇将来允他一件事,父皇答应了,我若猜的没错,定是他要三弟这个人,”话到此,他冷哼:“蛮夷之人,也未免没有自知之明了些。”
陈元想了下,说:“我倒觉得岱钦不错,无论是样貌还是功夫,最重要他对李耿那小子是真好。”
“那又如何,对喜欢的人好不是应该的吗?他不是我朝人。”李稷直言,“他是要回北丘继承皇位的,三弟总不能跟他去那受苦,而且,三弟也不是断袖。”
陈元摸摸下巴,赞同点下头,接着看看李稷:“真是个好哥哥,这么关心自家弟弟的婚事。”
李稷看他,幽幽地说:“我不仅关心自家弟弟的婚事,更关心你的。”他顿了顿,“怎样,程家小姐没看上,册子上的那些小姐你瞧上哪个了?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把把关,若是有看上的,让父皇给你赐婚也不是不可。”
“……”陈元倒吸一口冷气,叫苦连天道:“在家被爹娘逼婚,来你这,你还跟着瞎参合,说这话挖苦我呢。”
李稷轻哼一声,垂下眼放柔了声音:“我也就口头上说几句酸话罢了,这段日子,经历了这一场浩劫,我真就动了你找个寻常女子成亲生子过一生的念头,总比参与这宫里头的斗争来的安稳,最重要,我这个人性子冷,脾气大,好记仇,眼里容不得沙子……”
陈元一愣,不容易啊,未来的小暴君居然也有开始自我检讨的一天,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正当陈元考虑夸上一句的时候,就听李稷话锋一转,眼神跟着一变,警告道:“我说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纵然你是被家里头逼着,可你若连自个的婚事都做不了主,那我便替你做主,明儿我便让父皇下一道圣旨去丞相府……”
“啊?”陈元一脸惊恐看着李稷,赶紧道:“千万别冲动,你若真让陛下下旨,那那那……”
“那什么?”李稷眼睛一眯,逼近他。
陈元吞吞吐吐半天,灵机一动道:“我的意思是,把我老爹手上的兵权搞到手再说也不迟。”
李稷眼光一滞。
“你想啊,若我父亲和爷爷为这事发怒,万一想不开拿着兵符走誉王的老路子,到时候你我可真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了。”陈元缓兵之计道。
“嗯?”李稷不解,“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什么?”
“这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主人公,我给你讲讲……”陈元成功转移李稷注意,伸手揽住李稷肩膀,开始讲起故事来。
李稷听得入迷,缠着陈元又讲了两个,故事讲完,先前的话题也忘了,陈元暗松一口气,果然连皇宫也是不宜久留之地。
赵显的兵符已经在惠帝手里,只剩下陈卫昌手上的兵符,惠帝想着在他临死前一定要把陈卫昌手上的兵符拿到手,这样才能保证李稷的皇位做的安稳。
不过对于陈卫昌手上的兵符,李稷倒是一点不担心,他有陈元,他对陈元是没有任何一点怀疑,所以兵符早晚会是他的;再者,他不想强制陈卫昌交出兵符,毕竟若真跟陈章父子撕破脸,陈元会伤心的。
惠帝看得出李稷在对待别的任何人任何事上面都可以露出杀伐决断的狠厉,唯独关系到陈元,他便藏起了锋利,做不出诛人九族杀人灭妻的事了。
当帝王的有了软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惠帝也说不清;若说不好,但正是因为有了江行舟和李稷,他才能凡事隐忍,精心布局多年;可若说好,他又觉得总归是一个被人可以抓着不放的把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如今命不久矣,顾不了那些个大是大非家国天下,只想着眼前这个儿子能有一个君王该有的手段和权力,也能有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幸福和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