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陈元拧着眉头, 故意拔高了音量, “我知道您对陛下的衷心,您自个也知道,可旁的人不一定知道,人啊,都只看自个眼睛看到的。”
陈章被自家孙子吃惊到的样子,这么些年,陈元在他眼里还只是个顽劣的孩子,莫说是对朝堂之事了,即便是人情世故也是不懂得,但此刻这几句话,着实让他惊讶不小,看来真长大了,想想也是过了年就二十了,想当年他这个年纪,早就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了。
张忍的通报声打断陈章的思绪,他定定神,对陈元道:“这是宫里,是陛下议事的地方,不是你玩的地儿。”
陈元没提他来找惠帝这一茬,老爷子一说,他便道:“爷爷教训的是,孙儿这就去找我耿弟。”言毕,快速走人。
等再回来,陈章已经办公完走了,陈元还未开口,张忍已经先出声:“元少爷,您稍等,奴才这就去跟陛下通报。”
他利索转身进了屋,陈元笑笑,自言道:“看来张让道弟弟在这办事就是好。”
惠帝乏了,不想见任何人,张忍将他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没直接说,只讲了方才陈元劝陈章不要坐着等陛下的事。
惠帝淡淡看他一眼:“他倒是比那老头子聪明些。”
张忍弯着腰,垂着头,恭敬道:“陛下说的是。”
惠帝把视线落在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让他进来吧。”
对惠帝的人设陈元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加之这两年与他的相处,并不觉得他有多可怕,本身对地位尊卑也没有多大概念,故而惠帝在他眼里充其量是一个比较严厉不爱说笑的长辈罢了。
但毕竟身处在古代世界,见了皇帝还是要下跪的,陈元扑通跪到地上磕头,恭敬喊了声“姑父。”
惠帝给他这一声“姑父”弄得露了点笑,问道:“今儿来我院子做什么?”
陈元毕恭毕敬地,面上带笑地,眼神真挚地说道:“姑父,来您院子自然是想您了呀,您天天日理万机的,即便是我每日进宫,却还是见不着您,今儿实在想的打紧,便冒着风险特地来院子里,就是想见见您,陪您说说话。”
惠帝看了他一眼,轻轻勾了勾唇,那句“想见见你”和那句“陪你说说话”实在让人觉得陈元胆大的放肆,因知陈元那次之后性情大变,惠帝也算是习惯了这样出其不意的陈元,他笑了笑,让他起来并赐了座。
“阿元你何时学着这般会说话?”惠帝漫不经心的看向他,“是不是在跟稷儿说话的时候,你也是这般仿若嘴抹了蜜,说着让人高兴的话。”
“啊?”成员呆了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惠帝的目光又看了看他,道:“听说你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专门来找我。”
陈元生生的又呆了一下,随即拍马屁道:“姑父,您真是厉害,上着早朝都知道我什么时候进的宫,您真不愧是天子。”
惠帝不吃这一套,轻哼一声:“朕不仅知道你什么时候进的宫,朕连其他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元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下,对于惠帝这句话,他不敢断定所谓的一清二楚到底清楚到什么地步,总不会连他跟李稷谈恋爱都知道吧。
“你跟稷儿那点事我也知道。”惠帝说这话的时候,清晰可见的咬牙切齿。
“……!”陈元眉头一皱,一声“卧槽”差点说出口,但见惠帝冷冷的恨不得活剥他的眼神儿,果断咽回肚子,继而装傻充愣道:“……我跟稷表弟……那点事?哪点事?”目光下意识地又去瞄惠帝,声音渐小道:“是,昨儿我们偷溜出宫了,今早上没做功课……”
话没说完,便听见惠帝冷声道:“跪下!”
陈元膝盖不争气的一软,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
惠帝黑着脸,咬牙切齿一阵,将“该死”卡在牙关里,沉声道:“昨儿偷溜出宫,今早没做功课?”他冷冷地呵呵两声,随即咆哮道:“你拐跑我儿子就算了!还在朕面前装疯卖傻!”
陈元真有些震惊了,更多的是不解,抬头呆呆地看向惠帝,脱口问道:“姑父,您是怎么知道的?”他纳闷,自我感觉良好地小声嘟囔:“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啊。”
惠帝一想起这小混蛋跟李稷好上,太阳穴就突突地跳,他强压着火气,吹胡子瞪眼地骂道:“朕是天子!整个宫里,只要是朕想知道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家里那两个老王八蛋对朕不敬,你个小王八蛋也给朕添堵!你是不是从未把朕放在眼里?”
陈元忙为自己辩解道:“那两个老王八蛋对您不敬是他们的事,我对您桌上的蜡烛发誓,我绝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惠帝:“……”
“呸呸呸!”意识到说错了,陈元慌忙补救,“说错了,是我绝对把姑父您放在了眼里,不仅放在眼里还放在了……”
“你给朕闭嘴!”惠帝一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