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家专门卖关东煮的店,阮蔚州把抱着三只公仔的廖一一抱起来放到椅子上,拆开顺路买的棒棒糖塞到小孩儿嘴里,直接点了个套餐。

廖一一卷着奶香橙子味儿的棒棒糖,问,“爸爸什么时候来?”

“你爸有事儿加班,八点来接你。”阮蔚州把廖观宁发来的消息给小孩儿看了眼,他估计就是今天财务报表造假的事儿。

廖家是百年家族企业,内部盘根错节非常复杂,旁系很多,不过本家只有廖观宁的父亲和一位叔叔。

廖观宁是独子,母亲早亡,那头关系也断得差不多了,叔叔就一个已经结婚的Omega儿子,不太掺和廖家的事儿,然而这位叔叔却有些小心思。

廖观宁的处理也到位,敲山震虎,造假的事儿八成是叔叔干的。

阮蔚州暂且把这些事情放在脑后,问道:“玩开心没有?”

廖一一把兔子和小熊放到身后,只抱着橙色的小狮子,把糖果拿出来,“我要喝可乐。”

“不行,你爸说不让。”

廖一一瘪瘪嘴,低头玩弄狮子的尾巴,不再说话。

阮蔚州还没这么迁就过谁,就是当初的吕中瑞都没这个待遇,他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天知道这也是他第一次逛商场。

锅子很快上来,琳琅满目一大锅,还有其他的配菜,阮蔚州隔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关东煮,看着孩子精致可爱的小脸,总觉得好像很难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

他只是为了拉关系对吧,绝对不是因为这小祖宗长得像廖观宁让他忍不住想去宠,更不是什么天生的亲缘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

照看着小孩儿吃东西,阮蔚州打着商量道:“汽水不行,其他的想吃什么都可以。”

廖一一点点头,吞掉了一个小鱼丸,被烫得张嘴呼了呼气才咽下去,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阮蔚州没什么胃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看着廖一一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廖观宁,两人真的太像了,面对这样一张脸,他都不愿意去拒绝。

况且,鱼丸儿,关东煮,总是能勾起他关于童年的回忆。

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靠一家街尾的几平米小商店供他上学,经济上并不宽裕。

而在同一条街上有一家日式料理店,吧台上摆着一排的关东煮,每次他考试得到好成绩,一向节省的爷爷都会奖励他一顿。

冬日里冒着热气的关东煮,爷爷慈爱的神情,是他关于童年为数不多称得上好的记忆。

然而等他生意做大,甚至把那整条街都买下来,再次坐到店里的时候,却吃什么都没有记忆中的味道了,现在也是一样。

不过之前他是每次生日都要买,吃不吃是两回事,哪怕放到第二天早上丢掉,他也会买。

阮蔚州看小孩儿吃得差不多了,再次问道:“你爸爸到底吃的什么药?你不都赞成多一个人提醒会好点儿?”

廖一一吞掉签子上最后一个牛肉丸,慢吞吞嚼了嚼咽下去,才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爸爸都不跟我说,爷爷他们也不说,其实不是一直需要吃药的,就是每年从十一月开始会有一段时间。”

十一月。

阮蔚州的脸僵了僵,他不可能忘记这个月份。

那场打碎它所有妄想的大火就发生在五年前的十一月月初,他以为压了自己的小白脸死在了大火里,愧疚、也无法否认心底居然也有一丝庆幸,庆幸摆脱了那样的屈辱和人生污点。

却没想到他想摆脱别人,也有人想摆脱他。

他死在十一月月底。

他去赴吕中瑞的约,却被等在包间里的几个地痞捅了几刀,打断双腿,最后流血过多死亡。

在狂妄的痞子嘴里,他终于知道他的感情对吕中瑞来说不过是可利用的砝码,利用到最后失去价值、又变成了一块惹人烦的狗皮膏药。

一个alpha,非恬不知耻地去喜欢一个有家室的alpha,犯贱,恶心,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