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决的声音和平时并无二致,说:“刚才去洗水杯了,没看见。”
“哦。”左正谊还是不高兴,但不计较这等小事,他满心烦恼,拖长嗓音对纪决撒娇,“好烦好烦,好烦啊——快来,我要你陪我。”
“遵命。”
纪决挂断通话,没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他进来后反手上锁——习惯性动作,防止亲热的时候有人误入。
纪决走到床边,扑到躺着的左正谊身上,先亲了亲他,问:“你爸惹你生气了?他来干什么的?”
左正谊低声道:“他得胃癌了,来见我最后一面。”
“……”
纪决愣了下,下意识想说“节哀”,但左正谊心里应该没什么“哀”。
话虽这么说,看他的表情,也不像一点都没有的样子。
“哥哥,你还有我。”纪决伏在左正谊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像只乖顺的大狗狗,听话又会安慰人,“他们都会抛弃你、离开你,但我不会。就算是死,我也一定死在你后头,不让你为我伤心。”
“……”
虽然纪决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但除了当年刻意装乖的时候,很少会这样。纪决本质上是个极其叛逆的人,不听话,坏心思很多。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左正谊十分受用,心里熨帖就更觉心酸,双手抱紧纪决,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我觉得好孤单。”左正谊可怜兮兮地道,“虽然有你陪我,但我还是觉得背后空落落的,没人可依靠。就像是没有根,扎不进地里,总是飘飘荡荡,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着跑……天高地远,哪里才是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