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麻烦,不用不用。”郑茂立刻摆手。
“不麻烦,就这么决定了。”
“……”
纪决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他明白是非对错,但面对如此恶事,竟然似乎生不出太明显的愤怒之情,他身上带着一种“见怪不怪”或是“跟我无关”的抽离式的冷漠。
但这种冷漠只有外人能感受得到。
他的目光投向左正谊时,眼睛抛出的热度能将全世界的冰霜积雪都融化。
他在乎左正谊,也只在乎左正谊。除此以外,全世界都是可以忽略的背景。
纪决突然脱下大衣,递给左正谊。
“你穿,别着凉。”他说,“我陪郑教练去医院,你们先回去休息,等我消息。”
“我也去。”如果说情绪是有限能量,左正谊这一晚上已经把它消耗光了,现在心里空落落的,只余不安。
纪决却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回去睡觉。”
他推了左正谊一把,转头对乌云道:“你带他走,好吗?”
乌云怔了怔,下意识说“好”。
她当然认出了纪决,这毕竟是她在微博上亲口骂过的人。
乌云的脸色略微尴尬,又对纪决和左正谊的关系有点好奇,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
眼看左正谊不想走,纪决只好用他的手机替他打了个车,目的地是电竞园。然后将手机重新塞回左正谊的手里,附在他耳边,用郑茂和乌云听不见的声音说:“不许担心,你要相信我,哥哥。”
还趁机偷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
左正谊点了点头,终于肯离开了。
兵荒马乱的一夜就此结束。
左正谊和乌云并肩往小区门口走,她也打好了车,两辆网约车同时赶来,沿着手机地图上曲折的路线缓慢行驶。
他们一同站在路口,相对沉默。
今晚左正谊的心情跌宕极了,一开始他无比畅快,打许宗平很解气,现在他也不后悔动手。
但解气只有一时,如何收场是个难题。
他的一腔意气被困死在法制社会的条框里,走投无路。但他也并非正义得毫无瑕疵,乌云刚才险些遭受侮辱,现在却要为他的冲动行事买单,被迫选择忍气吞声,不能报警了。
这是他的错。
他不是完美受害者。
他甚至已经料想到纪决会怎么解决这件事了,无须多问,只能是各退一步的和解。
否则如果闹大了,许宗平撑死也只是一个“强奸未遂”,还不知证据是否足够确凿。
而他除了必须负的法律责任,最低也要禁赛半年,这意味着错过转会期,没有俱乐部会在冬窗买他,他变成自由人无处可去,训练状态都难以维持,再上赛场就不知道是哪年的事了。
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和许宗平鱼死网破,值得吗?
不值得。
但“和解”的另一重含义是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