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雾又等了十几分钟,才蹭着膝盖往前爬,弯下腰,用下巴杵着地面,伸出舌头,想要舔糖果,半天没够着,他又啪一下掉下去,上半身贴在地面,用舌尖去点糖果。
那糖果是早晨孙子在校门口买的,是特别的气泡糖,吃进嘴里滋滋的。
池雾舌尖发麻,觉得新奇,又贴过去好玩儿的就着糖果表皮舔。
舔了不多久,他困得不行,倒过去睡着,糖果黏在脸颊上,在月光下冒着亮。
刘叔等他睡熟了,小心过去将糖果拿下来,再找他认了气味的衣服盖在身上。
第二晚刘叔给他带了新的糖果,第三晚拿了块牛乳糕,第四晚端了碗煮得清淡的面,池雾总算愿意出来和他一块儿坐在地板上。
池雾跟着刘叔长到十二岁,不懂人情世故,吃饭不和家里人一起,每餐由刘叔端到楼上,家里没人的时候,刘叔把他带在身边,下楼到玫瑰花园里玩,他在花丛里乱滚,扎一身刺,刘叔就找人扎了个秋千给他打发时间。
春风和煦的某天下午,池雾在秋千上晃着,西晒的阳光忽然暗了一块,那高大少年站在他身前,问:“你就是池家的小少爷?”
池雾听不懂他说什么,下巴抬了抬,逆着光看他,用很拗口的话问:“你,是,谁?”
“我叫程砚。”程砚蹲下身,凑近了。
池雾仍见不得生人,腿一踢,鞋尖擦着石面用力一踩,秋千就撅着往后,但秋千不好控制,有往后就有往前,不过两秒,池雾往前扑向程砚,他怕得伸手,嘴里嫩生生地喊:“刘叔……”
人已经扑出来,姿势难看地压到身前,程砚搂了他的腰,环住他手臂仰面倒在地上。
后背砸向地面声音不大,但还是闷的一声。
池雾踩着程砚的腿爬,但被程砚曲着的膝盖一拌,重新滚下去,下巴磕在程砚肩头。
“撞到鼻子还是下巴了?”程砚扶着他起来,往他脸上瞧。
池雾撇着嘴角不敢哭,胸口起伏地上下抽气,眼睛越来越红,一下没忍住,哇的一声。
他用手心包着自己的下巴,嘴里直喊刘叔。
豪门和上位者的私密总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外面都说池家的小少爷是个傻子,已经长到十岁,却还是要人喂饭穿衣,智商连小学程度都没有。
程砚稍微听过一耳朵,今天也是第一天进池家,不好去别的地方,被父亲指到了花园来帮忙。
不想微风里,爬着藤蔓的秋千架上,却有个那样好看的少年,迎着光的眼睛比璞玉还要单纯剔透。
这个年纪,穿着这样衣服的孩子,只能是那些人口中的池雾。
他本意想逗逗这个可爱的少年,却不想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用幼稚的声音问他是谁,让他莫名觉得欺负过头。
“我看看。”程砚拍拍他的手,池雾就喊得更大声,他只能赶紧松了池雾,让他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