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终于对上池雾的目光,他眼睛里再没有恣意和潇洒的光彩,像陨落黯淡的星河,一点点变得渺小卑微。
良久,他点头,说:“好。”
在池雾还来不及体会他这个“好”的意思时,程砚退后一步,转身从房间出去。
脚步声一点点消失,门合上的声音很小,却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像有人在池雾脸上扇了一个极大的耳光。
池雾因为神经绷紧而耸起的肩膀落下来,整个人失去精气神,回到宿醉未醒的酒鬼状态。
碍事的拖鞋穿不住,被遗落在地上,池雾坐在床沿,眼睛无措地看向房间里的每一处地方。
程砚留下的水杯,程砚站过的地方,程砚走进来时候手撑住的床沿的位置。
他怔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最后随着目光挪动,思及自己的睡衣。
顾燃情场失意的情况太多,每回都喊他上楼喝闷酒,他跟着喝几口,等顾燃睡着了,就去旅馆群把罪魁祸首闻泊找来,让他处理后续。
他看闻泊将顾燃抱起来放到床上,看他从浴室拿热毛巾出来给顾燃耐心地擦脸擦身,然后换睡衣。
程砚也是这样的吗。
池雾肯定了这个问句。
像程砚说的一样,认识到现在,他从来都自己都是耐心十足。
池雾将头埋进膝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敲门声。
他迷茫地昂起头,反应两秒以后,鞋也忘记穿,脚软地跑到门口拉开门。
却不是那张他想要看见的脸。
“池雾?”五里路抓住他的肩膀,“你在家啊?!”
池雾眼里的光亮灭下去,嗯了一声。
“你在就好了!”五里路说,“昨天把程砚急的,是后来出去找你的时候找到了是吗?”
池雾不知道他说的找人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说“嗯”。
“你别说还挺有情趣啊,”五里路笑着说,“大佬的落跑小娇妻什么的!”
池雾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扫下一片阴影:“你来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程砚昨天找不到你,说要出去外面找,刚出门碰到楼上住的那个兄弟,他说你去完天梯就会去逛超市,让我们等,但是程砚越等越心急,跟你说,一碗面,他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念叨着还是得出去找你,但我这边不是刚从天梯出来,要回旅馆那儿续一下房费嘛,不然再过几天没地方住了,我和你们这种买了居屋的不一样,所以我就说等我交完了钱就跟他一起找,但是他让我先回去,说他能找到你,我就先……”
“说重点。”
“就是来看看找到你没。”五里路笑嘻嘻的,“你说你这虽然有情趣,但是下次还是先跟程砚说一句吧,他昨天就差把坐立难安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要是找不到你,他说不定就直接冲去下一阶天梯了呢!”
他拍池雾的肩,池雾一下没受住,腿软着往后一曲,五里路赶紧抓住了才没摔。
“这是怎么了啊?”五里路扫他身上,“难不成昨天晚回家被程砚教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