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睛却像被笼了一层迷雾,教人觉得不能再悲伤。
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
程砚上次见过的管家将奶茶放在小茶桌上:“加兰那边传来消息,说池浩在村子里熬不住,找了个机会逃跑,被佣兵射杀。”
池雾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他摸了摸程砚的下巴,久久没有说话。
“找人把他的尸体……”池雾沉默了一会儿,说,“放几天吧,放臭了再送给他母亲,让他母亲亲眼看着,另外,别让他母亲寻死。”
他将腿上的宠物放走,起身下来,尽管身体还是少年模样,但程砚感觉他和一个垂暮老人无二。
“我出去一趟。”池雾说。
“下个月才是他的忌日。”管家犹豫着想要拦着池雾,“下次再去看他吧,我陪你去。”
池雾停住脚步,走了回来,讷讷开口:“也是,也是。”
但过两秒以后,他重新走向门口,自言自语般:“我还是去找他吧。”
“医生说你不能再去花园了,”管家真的拉住他的手,“少爷,你要知道自己是个病人。”
池雾好像失去了方向,脚步变碎,“嗯”了好几声,说:“要活着……”他低低念着,“他说让我等他的。”
程砚跳上榻榻米,往前一跃撞在池雾的腿边,池雾才如炸醒一般,弯腰抱起他放在怀里,坐回窗边,愣愣地发呆。
世界镜到此为止。
程砚回到第三世界,大脑空白了许久,才开始回忆自己上一次进入世界镜的情况。
池雾的精神状态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那个人已经离开的人像不定时.炸.弹被他捧在手心里,仿佛只要火星大小般的思念,都会让池雾的整个世界坍塌。
而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安慰的宠物。
程砚一直感觉到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对池雾的保护欲,甚至可以称之为使命感。
他一度以为,池雾是他上辈子的亲人,或者爱人。
在池雾喊他“哥哥”的瞬间,他自恋地默认了池雾在等的那个人是自己。
但如今这个结局,遑论是爱人了,程砚他首先得是个人。
程砚直直往后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再出门去找池雾,他以前觉得自己是个主角,现在才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出现在演员名单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了很久,才坐起来思考了一会儿,他不应该不是个人。
他必须是个人。
一只狗不该有自己这样的知识储备量。
“一只狗怎么会用军刀和枪。”程砚自己问自己。
有了佐证,程砚就理所当然地出门去找池雾了。
他敲了五六分钟门,又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干脆重操旧业,找了块金属薄片来,熟练地开池雾家的门锁。
“干嘛呢,叫好大声,都吵到楼上了。”楼梯上下来一人。
程砚望向他,在脑海里记起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