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六点头道:“我于是对她说‘你丈夫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吧’,然后她就突然开始吵架,说我们部落的女人勾.引她丈夫。”
方征这下听得门儿清,一个控制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一个不敢责怪或是不愿失去丈夫的妻子,还有一个渴望结婚轻信承诺的傻女人。绩六是正确的,但方征想象她那模样,瘦瘦小小的,说话也怯怯,那些人根本不买她的账。
“对于别人是限权,而对于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短处,你要学会勇敢起来,合理使用手段。”方征低声道,“我帮你最后一次,下回不要拿这种事情来烦我。”
那三人听得方征和绩六小声交流后,方征从椅子上站起,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走过来的时候依然带着无形的气场,他开门见山,向那对九黎夫妻冷道:“民政局做了判断,你们不听,规矩当摆设,还相互包庇,是准备进哪一间牢房?”他隔空准确揪住那男人的衣服往地上拖曳,“走。”
那个九黎人吓了一跳,他一瞬间想反抗方征,方征冷冷一笑,眼睛瞎着,也能直接咔嚓一声卸了他的胳膊,又猛然扭头对着他妻子的方向,“还有你 ”
九黎女人差点骇哭了,哆嗦跪在地上:“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方征知道现在的部门结构还很简陋,但道理都是相通的,“我设的这些‘局’,具有行政权力。这种权力如果不被执行,她们能向我告状。我就会用武力去强制执行。我选出来的人,我相信她们。你们觉得你们有什么资格随便信口开河?拒不遵守?”
九黎夫妻脸色灰败,那男人还在杀猪般惨叫,方征“咔嚓”又把他的手重新接好,道:“好了,你们的事情该如何解决,不是我的责任。你们要听民政局的。”
绩六心中大石头落地,对他们说:“昨晚这个男人既然没有真正醉,又说要娶她,那么依照规矩,是应该娶的。”
九黎女人勃然大怒,一瞬间又忘记守规矩了:“我,我不同意!”
绩六现学现用,忽然对她笑道:“你丈夫做错的时候,你倒是护着他。这种顺应你丈夫心意的事情,你倒是不同意了?”她又转脸对九黎男子道,“真是可惜,我们的规矩里,如果你的妻子不同意,你是不能‘走婚’的。”
这话已经相当有水平了,那个九黎男子也神情非常复杂,他和他妻子互相对望,僵持了一会儿,那个九黎女人忽然痛哭起来:“你娶吧,我同意了。你喜欢就行。”那个有比部落的女人也喜出望外,九黎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只有他原来的妻子从头到尾神色凄楚。
在这批人离开后,绩六装作掉了东西,回来找方征,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方征刚才听绩六的处置,已经稍微有点样子了,他看不见,却仍然听到她下跪在面前的声音,错愕道:“你干嘛?”
绩六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这种感受,方征就是她的神,从一开始搭救她,后来又救了她的部落,他那么多惊人的举动,还能和神灵沟通,他还是绩六最初的心动,那个一身伤痕在水楣边的少年……可是现在他已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她不敢再肖想他了,心中只有汹涌悲伤又虔诚的感情,她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如果有块石雕能刻出方征的样子,她想天天跪拜,但眼下找不到石雕,只好来跪一下真人。
绩六哽咽道:“让我跪一下你吧……一会儿就好……一会儿……我就安宁、有勇气了……”
方征简直无言以对,这大概是某种想要顶礼膜拜,把希望寄托在神身上的基因发作,当对象变作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尴尬了。但既然绩六坚持,他就只好低下头和她聊一下今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