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雨,空气确是湿的,水雾沾着湿润的气息黏在发梢和露出的各处肌肤,江叙停了停,他的出现招来个别路过的原住居民视线,大多都是些年迈的老人,从一个方向陆续的涌出来,恰好是他前往的路线方向。

这些老人情绪看起来相当愉悦,嘴里哼着调,也许刚听完一出合乎心意的戏。

班子演完今天的戏又重新排练了一会儿,砰的一声,隐约传出争执。

“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人愿意静下心听人唱戏啊 ”

“别这么说,咱们现在不都每天出一场戏,场下坐满了人呀。”

那人冷笑:“坐满老人吗,说得好听,他们给的那点入场门票钱倒贴我们的茶钱瓜子钱都不够,现在穷到只能赚这些上年纪的人的钱,赚来的钱还不够维持我们的生计,饭吃也吃不饱,早散晚散,不如今天散伙。”

原本还想安慰的声音渐渐消弱,话虽然难听,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字句诛心,他们连日常生计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青年说着有些哽咽:“我也不是没有心的,师父曾说大家能活下来就还有一个家,我们学戏,那都是祖师爷赏饭吃,凭本事唱戏吃饭。可如今,可如今不是咱们跟不上时代,而且时代容不下咱们。”

现在愿意听戏的人少,城市里生活消费水平高,场地租用的钱他们出不起,只能在这小镇一隅唱戏,唱来唱去,空有情怀,肚皮越唱越薄,情怀毕竟不能当饭吃,有的人家里有老有小,发不下工资,让家人怎么办。

大概觉得日子过得艰辛,年纪小些的孩子眼眶发红,准备哭出声时却听人呵斥:“敢流一滴泪今天就真的没饭吃。”

音色清越,很独特的声音,经来人一呵斥顿时有种穿透人心而莫名激荡的感觉。

红了眼眶的男孩看着来人:“小雁哥。”

雁回脸色清冷:“叫哥,再加个小试试。”

男孩默默闭上嘴巴,通红的眼眶却微微弯起,对着雁回傻笑。

冷凝的气氛因为雁回的出现很快发生微妙的变化,雁回扫了眼先挑事的青年,开口说:“都先去换行头,把今天的戏练完再讨论其他事,无论发生什么,每天的功课都不能停。”

青年还想说话,雁回瞪他:“现在少说几句,一会儿你要发泄什么都给我说说。”

青年闷头就走,各自相安无事。

楚园搭起的戏楼简陋,勉强遮风挡雨,木质都透着久经风雨腐蚀后的色泽。戏班名字像是那么回儿事,实际上因为温饱的解决的问题差点闹的又要有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