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入河中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液,而且显然已经存放了很久,闻起来腥膻无比,还带着一种令人反胃的腐败的恶臭。
可怜姑娘几乎是闻到那股扑鼻异臭的刹那,脸色就由白转青,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用手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然硬是一个接一个地推开了堵在她身边的村民,艰难地挤了出去。
在女孩儿穿越人墙的时候,北泉借着女孩儿眼角的余光观察到,村民们正在开始互相传递小刀。
不管男女老幼,所有人都用刀锋割开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已经染成了红黑色的腥臭河水里。
姑娘终于跑出了人群。
她像一头受惊的小兽一样,慌不择路地奔跑了起来。
女孩儿在空荡荡的村子里一边跑一边哭,断断续续地喊着一同来的同学和老师的名字,然后开始叫爸爸和妈妈,接着是毫无章法的盲目呼救,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河边,任凭她叫破喉咙,也没有听到一声应答。
因为正处于共感状态,所以女孩在想些什么,北泉也能大概感受得到。
他知道姑娘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座诡异而恐怖的村子。
哪怕是一头扎进荒山里也好,也比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强上一些。
然而,明明只是一座人口不足三百人的小村子,统共也就占了那么一片狭长的河谷地带,偏偏任凭女孩儿跑得喉咙生疼,心脏鼓胀得几近裂开,也没办法跑出村子。
当然出不去了。
北泉忍受着狂奔过后胸腔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如此想到。
傻孩子,因为你现在身处的是一个碎片空间啊。
不过,借由女孩儿这一通没头没尾的夺命狂奔,北泉已能确定,吞噬了这八名师生的碎片空间,范围基本上包括了整座玄门村,或许还有村边的河滩。
姑娘终于跑不动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北泉不知是因为她哭得太久眼睛被眼泪泡肿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用女孩的双眼视物时,不管看远还是看近,所见之物都好像笼着一层厚薄不均的纱,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女孩儿在村里绕了一圈,不知何时又跑回到了河边。
河边围着的村民们竟已全数散去,方才还飘满了纸扎祭品的血红河水恢复了清澈。
先前姑娘一心只想着逃离那场诡异的祭祀,但等她一个人都看不见时,却反而更害怕了。
她沿着铺满了细碎鹅卵石的浅滩踉跄前行,想要重新找到任何一个人。
不管是同学或是老师,还是那些方才还让她只觉无比恐惧的村民也好。
终于,在她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以后,她看到了“别人”。
前方的一片浅滩上围着五六个小孩子。
孩子们大约六七岁的年纪,头顶扎着小辫或是双揪,穿着颜色鲜艳的团花肚兜或是小短裤,弯腰撩着水玩儿,嘻嘻哈哈地玩得十分起劲。
一路折腾到现在,姑娘的精神已然趋近崩溃,完全没有任何“理性”可言了。
“有人就好……有人就好……”
北泉听到“自己”呜呜咽咽的低语,同时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几个小孩走去。
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河水很浅,才刚浸过他们的小腿肚。
连小孩也能站得地方,姑娘一个成年人自然更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