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她放弃了,而是袁冬梅眼界太小了,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也被困在农村,都没走出去看看,自然想不通这些,哪怕她说的再多,也不可能理解,袁冬梅只会觉得是瞎话。
有些东西还是得慢慢来。
等他们一家搬到县城,从七大姑八大婆的关系网里挣脱出去,自然可以接受新事物,也敢于接受新事物了。
“你挣那点钱不容易,为啥不攒下来?我跟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没必要穿漂亮衣服,自己存下来当私房钱,以后嫁人了兜里有钱有底气。”袁冬梅拍了拍张晓珠的手,把身上又轻又暖的新衣裳脱下来,“手艺还挺好,线头锁的不错。挺贵的吧?”
“不贵,一件两块……”张晓珠嘴快,有点后悔。
“一件两块还不贵?够你半个礼拜的工资了,咋不拿回来让我做?你们身上的衣服,哪件不是我亲手做的,就算没有缝纫机,用手我都给你们缝起来,也不输给外面做的!”袁冬梅心疼得要命,她手工缝一件棉袄,需要小半个月,但针脚细密扎实也不跑棉花,确实是门好手艺。
这都是她嫁人之前,跟村里一位巧手阿婆学的。
那阿婆是旧社会的绣娘,不管是绣花、纺线、织布、染色、裁剪可以说得上样样精通,动乱年代在外头待不下去,就收拾细软回了老家,但生的都是儿子,媳妇手也笨,她不想手艺没人学就丢了,在村里找了几个女娃子,说是来家里帮忙,其实是跟着学手艺。
袁冬梅身体虽比别人弱,但手巧,学的最快最好,可惜嫁人以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就是有新布料也轮不着他们家,要不是偶尔还能改改衣服,几乎都要忘了她还会门手艺。
“这不是怕你累着吗?以后肯定不让别人来做了。”张晓珠安抚道。
上次她给袁冬梅棉布和棉花做棉袄,没缝纫机,光凭针线费了半个月的功夫才做了一件,张晓珠就有些后悔了,更不要说用双份的确良来做棉服,她拿回家叫袁冬梅来做,就算不给她念叨死,也会心疼死,还不如做好了让她来穿,也省了不少话头。
袁冬梅心里头高兴,但面上却愁眉苦脸。
张晓珠把衣服塞到张顺诚怀里,让他试试看。
男款的棉服就简单得多,用的是深灰色的料子,看起来干净简洁。
张顺诚的个子本来就不矮,穿在身上有种鹤立鸡群的挺拔感,他自己都爱不释手,夸了张晓珠好几句,继而珍之重之地收起来,并不舍得穿上身。
“有这钱,还是给自己买双新鞋。”张顺诚指着张晓珠打了补丁的棉鞋,“我衣服够穿,以后别整了,下地干活穿那么漂亮也是浪费,没几天就脏了。”
棉鞋外头是比较破,但里头垫了厚鞋垫,穿着厚棉袜,其实并不冷,再加上手工纳的千层鞋底很软,走起路来一点不累脚,张晓珠舍不得换。
“是该换了,新衣服配新鞋子,再整条新裤子。”袁冬梅上下打量张晓珠,“最近也不下地干活了,在家里没事干,正好给你纳双新鞋底,裤子也简单,你啥时候有去县里头带点布料回来,别再给人做了。我总不能在家闲着,还让你花钱去找别人吧。”
但张晓珠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