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父亲的家。”萧池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瞪他一眼,转身夺门而出,见他留在花房里没有追来,才放心大步离开。
隔着玻璃窗,季沉宣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整个人像被抽离了脊骨,半边肩膀要依靠墙壁的支撑,还不至于摇摇晃晃倒下去。
人走了,脚步声也听不见了,花房的门发出脆弱的吱嘎声,似一声嘲讽。
孤独感如影随形,漫无边际地潮涌而来。
灯光将他弯曲的背影映照在玻璃上,佝偻得仿佛垂垂老矣,即将在无人的角落里腐朽成灰。
季沉宣的目光茫然地投注在某片虚无里,像在经历一场噩梦,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兴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梦,一场美梦,如今不过梦醒了,泡沫碎了,连带着他的心也碎了,零落满地,等待风干。
季沉宣颤颤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可梦里的一切他都清醒地记得。
他甚至还记得,萧池窝在他怀里时的温度,带着一脸傻气的笑,拿鼻尖来蹭他的脸;做饭时牛皮糖一样贴在自己身后,嘴里说着不亲亲就不肯走……
高兴的,委屈的,撒娇的,生气的……
每一个画面珍藏在他脑海深处,再过十年都能轻易地回忆起细节。
而现在,都被萧池亲手打得粉碎!
窒息感涌上来,不可抑制地哽在喉咙里。
呼吸变得急促,季沉宣巍颤颤地摸到烟盒,抽出一根,剩下的不小心抖落在地上,他没有去捡,按住打火机的拇指几乎使不上力,点了几次,才勉强冒出火星。
尼古丁的味道充满了肺叶,也无法麻痹神经。
吸了两口,又想起萧池不喜欢烟味,他茫然地抽出烟头,猩红的火星在昏暗里闪烁——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也闻不到了……
回忆无处安放,只好一点点从眼底流出来,被烟熏着了,他抬手捂住眼睛,一点水光从脸颊滑到下巴,是破碎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