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离正要开口,便见凌霄有些消沉地转过身去,走向停在路边上、受惊了的那匹马。
秦将离原本想说,分明是你在我结丹之时救了我的命,若非师尊舍身相救,自己恐怕便就要殒命于此。
或者说,如果没有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成为了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一个为自己撕裂阴霾、施舍光明,纵然笨拙、却倾尽全力对自己好的人,那自己无论多少个轮回,都是挣扎在黑暗中,不可自拔的。
可这么多的话,最后成了一句低语。
“……我的命都是你的。”
那句话被北风吹散了,待到了凌霄耳边,已然微不可闻。他转过身来问道:“什么?”
秦将离摇了摇头,道:“……弟子是说,方才师尊的马被那老虎咬死了,师尊便乘弟子的马罢。”
说着,他将染血的剑收起来,走上前去,拉着那马的缰绳,将它牵过来。
凌霄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的那匹马,已然被那猛虎吞进肚中,此时那马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然只剩下一摊血迹。
接着,凌霄便见秦将离牵着马,走到自己身侧。
凌霄上了马。
他垂眼,便见秦将离牵着自己的马,便向前走去。
他道袍染血,但山中风雪大,不过片刻,雪便落满了他的肩头,将那血迹掩盖得逐渐淡了下去,被一片冰冷的洁白代替。
凌霄忽然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舒服。
“上来。”他听到自己说道。
秦将离刚走出两步,抬起头来。他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里的诧异却是掩藏不住的。
凌霄接着说道:“这马上坐得下两个人。”
秦将离顿了顿,眸中的诧异融化成狂喜。
他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恭敬应了是,接着踩着凌霄让出的马镫,身形利落地向上一越,便坐在了马背上。
这马背虽的确够坐得下两个人,但秦将离坐上来之后,凌霄才发现——
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一匹马稍显得有些拥挤。
秦将离就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握着缰绳,竟直接将他整个揽在了怀里。凌霄坐在那儿,马一走动起来,秦将离的胸膛便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方才那种被抱在怀中的感觉……又来了。
后背的青年躯体朝气蓬勃又健康壮硕,暖烘烘地将他整个圈在了马背上。
凌霄不知为何,奇奇怪怪地,觉得心跳有点快,耳根面颊也在冷风之中隐隐有些发烫,纵然风雪落上去,也丝毫难以缓解这种温度。
因为这温度……是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
凌霄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这种忸怩的情感来自什么。他心里斥骂自己,莫不是女装穿久了,便开始学会这般小女子的羞涩作态来了?
故而,强压住自己的“小女子情态”的凌霄,开不了口将秦将离重新赶下去,只好在一种高傲的自我唾弃中,沉默不语地催着马,一路向前走。
自然,他也没注意到,身后的秦将离,也并不怎么好受。
他坐在凌霄身后,念了一路的清心诀,才勉强压制住自己身-下某处那因为心上人在怀、而蠢蠢欲动的罪孽。
——
这一日入夜,秦将离将马拴在了一处松树上。
走到了这里,周围的地形便稍开阔了些。他们的这匹马已然显露出疲态,他们二人只得寻个地方歇息一夜,待明日清晨再接着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