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这儿?”谢秋石眨着眼睛问道,“这里也是‘非传召不得入’的地方?”
燕赤城微微一笑:“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谢秋石讶道:“你这么爱清净,也能住得这鸟窝似的破烂堆。”
燕赤城偏了偏头,莞尔看他:“却也不全是破烂,还算有件宝贝。”
谢秋石:“嗯?”
只见燕赤城轻车熟路地绕过博古架,搬起一摞旧书,露出被各色器皿压在下头的床铺,床上跟鸟儿筑巢似堆满了亮闪闪的珠玉翡翠、手串颈圈。
谢秋石眼睛一亮,燕赤城却越过这满目琳琅,俯下身去,从床底拾出一只扁扁长长的黄纸盒子。
谢秋石一瘪嘴:“这算什么宝贝?”
燕赤城道:“你打开看看。”
谢秋石三两下扯开盒子,本以为会灵光闪烁亮彻天穹,不料什么也没发生,纸盒里头只摆着一杆色泽古旧的折扇。
他长长地“嗳”了声,抬手握住扇柄,指尖触及那微微泛黄的昆山玉时,一股熟悉奇妙的滋味涌上灵台,那扇子竟如沾在他掌心一般,被他轻飘飘拾起来。
“这是……”他“唰”一声展开扇面,扇面素净古朴,未题一字,却锐意逼人,这锋锐之感同当日拔斩雪不同,不陌生、不可怖,倒像是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燕赤城缓缓道:“杀生扇。”
“杀生扇……”谢秋石唇舌间细细地念了这三个字一遍,忽然笑起来,摊开手掌,扇头在掌心轻击了两下,对着扇面低语,“是你。”
“开心吗?”燕赤城问道,“它从前便是你的老朋友。”
“谈不上开心不开心。”谢秋石摇了摇扇,点头道,“只觉得合该如此。”顿了顿,又笑道:“哎,走啦,不想那么多,出去把那群混蛋老头吓一跳!”
说着他走在前头,抬脚便踢开了小楼紧闭的大门,晨光悠悠浸入楼中,他张开双臂,临风展袖,笑道:“各位掌门久等,本仙君亲自……”
“嗳?”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哑了调,只见小楼前空荡荡一只燕雀、一株草木也无,更别提半个人影。
不仅如此,茫茫云霭间,弥漫着淡淡的死气。
中峰试剑堂。
“传闻武陵这试剑堂轻易不迎客,想不到今年,不过相隔数月,就开了两遭,”灵山老道叹道,“还遭遭给我们几个老家伙见到了。”
“嘿嘿,事出反常必然有妖,”曲苏阳冷冷笑道,“只是这‘妖’从何而来,算计多久,就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知道的了。”
“你莫要含沙射影,血口喷人!”余黛岚喝道。
岑蹊河这回不再拦他,只是静坐一旁。
“诸位稍安勿躁,”峨眉掌门江浣英匆匆赶来,沉声道,“几位各执一词,孰是孰非,解大人此番远道而来,定会明断。”
“明断什么?”东侧座忽传来阴沉沉一阵笑声,只见一名白衣蒙面的男子坐东朝西,微微倾身转头,扫视众人,“山下那群东西,我还等着几位掌门给我一个交代呢。”
“解元春!”曲苏阳叫道,“武陵派招来的祸事,跟我们又有甚么关系?”
余黛岚:“你!”
“吵什么吵?”解元春冷测测抬头,手中捏一支令箭,把玩似的拨弄着,隔着面纱能瞧到他约莫三四十岁,面色病如金纸,颧骨奇高,几乎瘦得脱相,“我来时便说了,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要么把那群东西解决了,要么交出祸首,否则,哼哼哼……”
岑蹊河缓缓抬眉,淡声问道:“否则如何?”
他生着一张斯文面孔,此时瞧起来也冷意逼人,武陵上峰峰主修为不输此间任何一人,此刻不敛气势、不拘神采,瞧得解元春心头一怵。
解元春眉头僵硬,隔得片刻才咬牙一字一句道:“否则我背后三千‘白衣道军’,必将你武陵群山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