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峰主脸色骤然惨白。
谢秋石问:“蹊河?”
“掌门。”岑蹊河喊了声,动了动唇,又住了口,抬手点了点余黛岚,“你说,”
余黛岚面色不虞,生硬道:“我也只听过传说,天铜钟在天庭瀛台宫浮云顶,钟鸣可响彻三界,轻易不会动用,一击必有大事。”
“天铜钟三击为庆,五击为劫,若非邪魔为祸,轻易不鸣……”只听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灵山派的白须老者长叹上前,“上回听到五击天铜,已是百年前鬼君犯上的时候了……”
谢掌门蹙眉道:“既能响彻三界,为何唯独我武陵无人听闻?”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言,曲苏阳面上横肉扭了扭,似是想要大笑一通,却又不敢。
谢秋石看向岑蹊河,只见岑峰主脸色难看至极。
他徐徐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朗声问道:“可是群仙皆以我武陵为邪魔叛逆?”
仍然无人应声。
谢秋石冷冷一笑,“啪”一声合了扇,往身侧一甩,再次喝问:“各位可是皆以我武陵为邪魔叛逆?”
曲苏阳终于忍耐不住,猛一咬牙,迎面喝道:“你武陵是不是邪魔歪道,我们不知道,但你们奉为宝地的小镜湖里,住着个祸乱东陵的伪仙邪祟,却是板上钉钉之事……”
但闻“咔嚓”一声,谢掌门折断了手中扇骨。
曲苏阳登时闭了嘴。
“接着说。”谢秋石面上神色不改。
“休要再装腔作势!”曲苏阳骂道,“东陵之事,幽冥教众位仙子已然查得清清楚楚,村民亲眼见得那‘伪仙’在死人坡与人交战、动用邪术,相貌身形也与仙君庙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不仅如此,他显形之后,死人坡早已枯死的鬼木魔株竟隐隐有了复苏之势,疫病也骤然爆发,整座东陵瞬间沦为死城,你还想说都是凑巧不成?”
谢秋石冷冷一笑:“确实不是凑巧,那幽冥教早先发了几个月金缕衣,自然不会是凑巧!”
“谢秋石!你莫要血口喷人,构陷我家仙子!”毕鸠怒道,“幽冥武陵素来不和,我们说的你不信也就罢了,执法殿、紫微宫的仙令你也不信?那可不是听信一家之词便能作出的东西!”
“就算信得过你们的证据,也信不过你们的为人。”谢秋石一甩袖,丢了手中半柄断扇,反手去拔余黛岚腰间的长剑,“既然说不通,便动手罢!”
“谢掌门!”岑蹊河急道,“三思!此时动手,无异于违抗……”
长剑一声嗡鸣,颤颤出鞘,打断了岑峰主尚未出口的言语。
底下五大门派严阵以待,谢秋石手腕一倾,剑尖正要上抬,忽然腕间一麻,猝不及防松了手,“哐当”一声,刚刚出鞘的雪刃重重落在地上。
余光触及地上滚落的一枚棋子,谢掌门略一凝目,长叹一声,运气喊道:“祝仙子,既然来了,何不显身一见?”
一时间众人静默无声,幽冥弟子固然个个面露喜色,却也屏住呼吸,不发一言。
落针可闻的沉寂持续了数息,下一瞬,耳边传来惊雷般炸响的地崩山摧之声!
粉屑四溅,树木倾倒,桃花零落,溪流阻绝。
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并非仙人身影,而是一杆雪亮的枪尖,只见红缨如旌旗般迎风烈烈,枪尖势如破竹,穿石而出预欷,一刺、一劈,一道贯穿天地的锋影生生将整座山头劈为两半!
众人四散躲避,土石崩裂之声却迟迟不绝,直到散漫尘埃中,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掣枪大步走出。
“拜见祝仙子 ”
“拜见祝仙子!”
“拜见祝仙子!!”
诸人下拜,谢秋石仍站着,缓缓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