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石愣了愣:“所以现在是……都死了?”
燕赤城不答。
“鬼道到底做了什么?非要铲除得这般干净?”谢秋石疑道。
燕赤城还没开口,那游魂似的令管事又冒出头来,颤颤巍巍道:“回少爷,当年鬼道第一府鬼将蟠龙君趁天帝下凡历劫,策反当时仙界名将贺陵霄,潜入天庭,又与司掌百花的仙子都玉阙媾和,诱降了一大批仙兵仙将,险些动摇了天家根基。”
谢秋石倒抽一口冷气:“倒也是个人物。”
令管事连连摇头:“传闻说……他和贺凌霄还掳走了天后娘娘,在鬼道深处,日夜……唔……”
谢秋石“啊”了声,隔了半晌才道:“怪不得天帝那老头子给活活气疯了。令管事,当时屠了鬼道的仙君又是哪位?”
“这……”令管事结结巴巴看向燕赤城。
燕赤城道:“他已经不在了。”
谢秋石可惜道:“桃源村满村被他灭了口,如今闹了这一出狐啼鬼哭之事,又恰好毁了神庙,燕赤城,这分明是有人想唱冤,却叫你背了黑锅。”
令管事动了动嘴唇,最终未置一辞。
“是沉冤血债还是罪有应得,总得一看才知道。”谢秋石披衣起身,在床边站着,懒懒地张开手臂,让燕赤城替他系上腰带,话锋一转,拿捏着腔调细声撒娇道,“燕郎,陪妾身去拜拜那狐仙庙嘛。”
二人天蒙蒙亮便离了小院,绕去小院后的天神庙。
谢秋石在屋里气势十足,离了屋就开始蔫蔫打哈欠,呼吸着清晨的雾露,连着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冷么?”燕赤城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没事。”谢掌门瞅着昏暗朦胧的天色,脚下走在一片浩茫的芦苇地中,小院疏于打理,到天神庙没有道路可走,他们只能在荒草中徐徐穿行。
耳边蝉声嘈杂,夏虫啁啾,芦苇中时不时惊起一群鹭鸟,在暗淡的天地间瞧着便如一波一波的黑影,时隐时现。
“燕赤城……”谢秋石拽了拽仙君的衣袖,“你怕不怕?”
“……”仙君瞥了他一眼,抬臂将他揽到怀中,“这样就不怕了。”
谢秋石松了一口气,抱着他的手臂笑道:“就知道你胆子小。”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忽响起一阵凄厉的哀啼!
“啊!!”谢秋石低呼一声,蹦起来,整个儿扎在了燕赤城怀里。
那哀啼竟是交相呼应,一声压过一声,如山歌对唱一般,你来我往,直直叫到第一缕日光穿破云层,才渐渐停歇下来。
燕赤城一下下顺着怀中人后背,用指侧捻了捻他汗湿的后颈:“好些了么?”
谢秋石长长地松了口气,脸色却依旧发白。
燕赤城捏了捏他的面颊:“别怕了,没事了。”
谢秋石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面色却仍然难看:“燕赤城,你说……这些狐精鬼魅,平时是这么叫的么?”
燕赤城脚步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它们只有死时,才这么叫吧?”谢秋石回过头来,黯淡的日光洒在他脸上,更显得他面颊苍白,一双眼角如染了疾般微微粉红,即便笑着也带着几分戚戚。
燕赤城凝眉:“你怎么知道?”
“我……”谢秋石动了动唇,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又粘上燕赤城,“有人!!”
只见他身后的芦苇丛微微一摇。
仙君只一眼就道:“是个农人,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