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龙荧就想象得出她哭丧般的表情。
她又说:“龙荧快回来了吧,万一碰见他,我会露馅儿!我以后都不敢见他了,怎么办……”
“……”
他们在说什么?
龙荧忍不住皱起眉,只听江白昼说:“早知如此,我就不告诉你了。对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替我给他一个交待,否则将来我不在了,这些话该怎么解释清楚呢?你暂且忍一忍,用不了多久,过阵子就能坦白了。”
龙荧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攥紧枯枝,手心被划破也未察觉。
姬云婵啜泣道:“昼哥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一定有别的办法!”
“办法我都试过了。”江白昼走到窗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在窗子上,“长老院和你一样,也不希望牺牲我。他们想过很多方法,但大阵有法可解,地脉之力只能转移。转移是最简单的事,无非是从这一头,搬到那一头。然而越简单,越没有可挣扎的余地。”
“……”
姬云婵的哭声止不住,江白昼说:“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适合当转移的‘器皿’了。如今地脉之力尽在我身,拖得越久越难控制,今天我已经感觉到,快要撑不住了,不敢再轻易动它。所以我们要尽快,事已至此,绝不能功亏一篑。等大阵破开,我将地脉之力尽数归还,黑雾便会散去,一切恢复正常,到时……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龙荧没听进去。
龙荧沉默地攥紧手里的“花”,坐在暗河边等待,一直等到姬云婵出来。
要是往常,江白昼早就发现他在偷听了,今天竟然一直没发现,可见江白昼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的确都不太好了。
半个时辰后,姬云婵推门出来。
河边太黑,她第一眼没看见他,走到附近才发现有人影,吓了一跳:“龙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都知道了。”龙荧盯着幽深的水面,嗓音冰冷,“老胡可能有点忙,你去帮他吧。”
“……”
他太平静,平静得不正常,姬云婵有点慌:“你真的知道了?”
龙荧回头瞥她一眼,没做声,但眼神已经回答了所有。
姬云婵哑然片刻,倒是松了口气。
龙荧已经知道真相,她肩上的担子忽然轻了一些,忧虑也减轻了,叹了口气说:“昼哥哥跟我说,他一旦把地脉之力归还,自己的身体就不行了,活不下去……可如果不归还,迟早也会失控,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怎么办?小荧?”
她竟然用商量的口吻和龙荧说话,好像真能商量出什么似的。
但龙荧并未耻笑她的天真,而是顺着她说了句:“没事,我有办法。”
姬云婵一愣:“什么办法?”
龙荧的神情隐没在地下幽暗的夜色里,他似乎没听清姬云婵说了什么,木偶似的,只机械地重复道:“我有办法。”
姬云婵心里一惊,上前一步,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呆愣不动,紧张道:“小荧?你还好吗?你别吓我。”
龙荧瞟她一眼:“我好得很,你走吧。”
“……”
姬云婵盯着他,无端地有点脊背发凉,说不上来的感觉。但龙荧看起来又很正常,似乎是她想多了。
姬云婵没有办法,只得离开。
她走之后,龙荧把沾了血的枯枝花束丢进河里,转身回自己屋内,撕开被褥,剪下一些布条藏在袖中,然后去敲江白昼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