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潮生如拨开云雾,恍然大悟。深夜他看着这封信,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凝思许久,最后将这封信烧毁。望着蜷曲发黑的信纸,余潮生仿佛看见了十二年前,那时他才二十五岁,高中榜眼,本该是春风得意时。可那一年,一个比他小了七岁的王子丰夺去了所有注目,他这个榜眼比往届的进士还不被人记得!
余潮生倒不觉得嫉妒怨恨,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观察,为何王子丰能如此深得赵辅宠信?
如今他好像终于窥得一点真相。
琅琊王氏、右相王诠,这些都是外力。常人洞察世事,最多只看一月、二月,看半载一年。可王子丰,自四年前便埋下了唐景则这个棋子。
余潮生长叹一声:“好一招以退为进!旁人只道你被分了权,可两年前,赵靖分你权利,最终却落得个被贬秦州的下场,你势头更盛。那唐景则与你师出同门,你们二人兄弟情深,如今难道又要拿我开刀,拿先生开刀?”
余潮生远在幽州,对盛京的事鞭长莫及,只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王溱近日得了一只黄鹂鸟,他甚是喜欢,放在书房外,日日逗弄。唐慎来见他时,王溱正在逗鸟。他掌心掬着一捧鸟食,轻轻地用指尖喂给小鸟。唐慎在旁边看了会儿,王溱问道:“小师弟也想试试?”
唐慎:“好啊。”
王溱将鸟食匀了一半,倒在唐慎掌心。
“师兄怎么突然想起来逗鸟?”
“真正想逗之物总是远在天边,只得逗逗这鸟,望梅止渴了。”
唐慎一愣:……说啥呢?
“师兄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王溱面露惊讶:“为何如此说。”他将剩下的鸟食倒进食槽里,拍了拍手,语气诚恳:“如何让小师弟误会了?”
唐慎看着王溱真切的神情,心里狐疑,但也只能承认是自己想多了。
本来也是,他是个大活人,这是只黄鹂鸟,哪能一样?再说了,王子丰想逗他就能逗了?只怕会被他反过头揶揄!
王溱看着唐慎变换的神色,悠然笑了,他心满意足道:“今日逗得我满心愉悦,十分欢喜。”
唐慎一脸懵逼。
王溱:“来得正巧,早晨金陵府送来一批上好的银鱼,让厨房做了。今日这一桌算是我宴请小师弟的,答谢小师弟的提携之恩。”
唐慎惊讶道:“提携之恩,师兄的意思是?”
“你为何要来?”
唐慎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升了官,却分了师兄的权。”
“巧了,我说的也正是此事。上月我去登仙台,圣上说了几句话,倒是解了我这些年来的一些困惑。”
“什么困惑?”
“古今帝王,无不为立储一事,煞费苦心,操劳颇多。我们的圣上却从未管过此事。”
唐慎一惊,他没想到王溱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他思考片刻,道:“圣上的皇子并不多,只有三位。师兄是觉得,圣上早已心有所属?”
王溱食指抵唇,微微一笑:“嘘,天机不可泄露也。”